稍早之前,墜入無限城的時透兄弟正在匆忙趕路。
“無一郎,”跑在前面的時透有一郎突然開口,“如果我們遇到了無法打倒的敵人,我也無法再保護你的時候,你一定要逃跑。”
時透無一郎不解:“哥哥!?我絕不會丢下你自己逃跑的!”
“你是笨蛋嗎?明知道打不過還要傻傻地上去送死嗎?趕緊逃跑,然後去找柱,找千裡先生,誰都好,和他們待在一起知道嗎?”
抱歉,無一郎。你比我更強,你是能為了守護他人而爆發出無限力量的人。但是,哥哥真的不想看着你死去,就算神佛不會回應,我也一定要救你。
時透有一郎睜開了眼睛,背上的疼痛逐漸回籠,身邊的人正要起身離開。他下意識地拽住了無一郎的手臂,顧不得背上的傷口,急急地起身去看他。
被拽住的時透無一郎沒有說話,隻是神色堅定地回望着有一郎。
最後,有一郎放開了手。
不破知道那一擊并沒有擊中黑死牟。它隻是像在逗弄無害的寵物一樣移動着位置,避開了那一擊。
“我們已經很久沒見了......繼國岩勝。”
黑死牟打量着這具已經成長到巅峰時期的軀體。它的視線在不破臉頰上的斑紋停留了一會兒,開口道:“那是......我身為人類時的名字......現在你可以叫我......黑死牟。隻是數年而已......你已經來到了人類的巅峰時期......”
不破回應着它的話,卻沒讓任何聲音進入自己的心中,隻是過耳而已:“對我來說,已經是很長的時間了。”
話音未落,黑死牟已經拔刀出鞘。刀柄、刀刃上長滿眼睛,表面布滿肉瘤的鬼刀虛哭神去攔住了突刺而來的黑色日輪刀。
原本的一之型在出刀時使用的是“刺”的手法,但不破在中途變招,改為下劈。虛哭神去的刀背和日輪刀的刀刃撞擊在了一起,鋒利的黑刃破開了表面的肉瘤,接着黑死牟手中的刀就像鬼的肢體一樣被砍了下來。
“......”他的速度更快了,這個狀态......他竟然已經可以随意進入通透世界了嗎?在透明的世界裡,任何動作、思想都無所遁形。
随着虛哭神去的斷裂,不破刀勢下沉,原地踏步踩實,改劈為撩,翻轉刀刃向右上斜斬而去。影流突破黑死牟腳下的地面,隐蔽且密集的斬擊自下而上襲來。
“月之呼吸·五之型·月魄災渦。”
不破瞳孔微縮,他沒有看見黑死牟的身體有任何動作,但他的戰鬥直覺卻不斷向他發出瘋狂的預警。他果斷選擇後撤,同時用六之型·烈影防禦住了身前的破綻。
盡管他在螺旋形的上升攻擊發出的第一時間就進行了防禦,但額頭、側腰、小腿等非重點防護的部位仍舊爆出了血花。
那是無需揮刀就能從刀上發出的大範圍攻擊,攻擊本身已經被不破攔下,造成那些傷口的是無數伴随着斬擊出現的月牙形鋒刃。
因為鋒刃并不規則,大小長短都不固定,所以很難完全格擋下來。
“果然......你也能看到我眼中的世界嗎......”
黑死牟的佩刀虛哭神去由它的血肉和骨骼制作而成,因此也像它身軀的一部分,在源頭上被日輪刀克制,卻也可以随時再生。
“那就讓我......看看你這些年的長進,千裡......”
不破皺起眉頭:“不要一副我長輩的樣子和我說話,感覺很反胃。”
他身形微動,八之型·長日留痕三刀已出,隻見黑光一閃,地面以不破為原點瞬間出現了三道朝向不同方向的溝壑。
月之呼吸·三之型·厭忌月·銷蝕。
黑死牟揮動虛哭神去斬出兩道平行的劍氣,雙方的進攻相互抵消,引發的沖擊直接摧毀了周圍的木格門。
接下來便是劍術的比拼,不同于黑死牟的遊刃有餘,不破揮下的每一刀都經過了深思熟慮,每一步行動都在铤而走險,從危機中尋找近身的機會。
為了躲避那些變換莫測的月牙形鋒刃,不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每當那些駭人的風壓蹭過皮膚,他都能不由自主地感受到心中的戰栗。隻要有一個失誤,下一刻被削掉的就是他的頭。
“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黑死牟突然地搭話讓他摸不着頭腦,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俯身深呼吸,讓肺部盡可能的擴張,吸入更多的氧氣。
“現在還能戰鬥的上弦……就隻有我……你和我族的後裔們……都來為那位大人效忠吧……”
不破在這場戰鬥開始後第一次氣息不穩。
“如今你的年齡……正好……開啟了斑紋的劍士……無一活不過二十五歲……斑紋的出現不過是在提前透支生命……”
不破的呼吸加重了,但他仍恍若未聞。
黑死牟眯起眼睛:“你已經知道了……”
就在黑死牟試圖用人類脆弱的身軀、僅剩一年的生命和延續劍技的渴望來改變這個青年的想法時,不破則是在思考血月下繼國緣一砍向黑死牟的那一刀。
那柄刀是無比美麗的赫色,聽炭治郎說,他曾夢到過先祖形容那位“武士大人”的刀平時是黑曜石一樣的顔色,一旦被繼國緣一握在手裡就會變成赫色。
因為竈門炭治郎還做不到這一點,所以不破一直推測日輪刀變色的原因并非是因為呼吸法,而是用刀的人。
如果那時繼國緣一還能再斬出第二刀,黑死牟絕無存活的可能性。隻是,垂垂老矣的太陽在揮出第一刀後,就因為陽壽已盡離開了人世。
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刀刃變紅呢?
不破覺得自己抓住了一絲靈感,卻又在黑死牟的進攻中被打斷,再難尋到。
“同樣的問題,我已經回答過猗窩座了。倒不如說,你們的選擇更令我感到疑惑。”
“何出......此言......”
黑刀輕搭在肩膀上,斜指天空,不破冷冷地說道:“就算你們獲得了無窮無盡的生命,一直戰鬥了幾百年直到現在......你們的願望,已經完成了嗎?想要做到的事,已經做到了嗎?”
黑死牟的發絲搖晃了起來。空氣正在顫抖,是因為這個青年接下來的那一招嗎?是上次見面時的那種看不見的攻擊?
那必須用劍技緻以最高的回應。
“我所希望的......不過是擺脫人類有限的壽命......在無窮生命中追逐武道的極限.....”
四百年前的武士揮動血肉制成的鬼刀:“為了......永遠地勝利下去......”
月之呼吸·六之型·常夜孤月·無間!!
黑死牟的動作遠比不破更快,哪怕透支生命開啟斑紋,他也僅僅将人類與惡鬼之間的□□差距縮小到了可以反抗的程度。在黑死牟揮刀的瞬間,不破已經在通透世界中提前“看”到那些斬擊即将出現的位置。
用斬擊編織出的雜亂無章的鋒刃之網,其密度之高根本無法防禦。隻要碰到一點就會被拖進去絞成肉碎。
但是,既然“看”得見,他就必須攔下來!更快、更快一點!!用力、更用力!!
他必須保護身後的孩子們,他隻有向前!!
這就是現在的不破千裡給出的答案。
在那一瞬間,他的覺悟帶着他來到了更高的境界。靈魂似乎已經脫離□□,面對強敵時的亢奮與戰意刹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殺意、沒有懼意,什麼感情都沒有的劍士變成了一面純白的薄紗。
黑死牟的動作慢了下來,不破能夠“看”到月之呼吸帶起的那些月牙形鋒刃。雙眼早已幹澀得不成樣子,臌脹的血管在眼球中泛着血紅。
有人撥慢了時鐘的指針,他能避開它們。躲不開的就用刀撥開,無處可躲就任由它們割開皮膚。
直到揮刀至眼前時,不破才恍然驚覺自己的刀不知何時變了顔色。
那是與血月之下的繼國緣一所持的刀同樣的——赤紅。
“影之呼吸·九之型·天光雲影。”
他現在狀态絕佳!!
*
柏山結月花和時國京太郎守在産屋敷宅邸之外,聽着屋内的孩子們焦急地交換着情報。
鎹鴉報出“距離日出還有四個小時”的時候,柏山結月花聽見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