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小路上的小巷子。
雨絲如煙如霧,無聲地飄灑在那空地上、枯枝敗葉上,淋濕了地,淋濕了樹,淋濕了雨中的人。
黃黑色的警戒線被拉扯在牆壁間散發着危險的訊号,咔嚓咔嚓的相機聲記錄着現場的慘狀。
路面上總是積水橫流,目暮十三腳踏在濕潤的土地,中年人皺着眉頭的臉上滿是愁容。
他是東京警視廳搜查一課的警部,讓他苦惱的事情是,最近發生了一起惡性殺人事件。
最初,是死者天上自來的朋友發現天上自來沒有按約定的時間相見,據他所說,一開始他沒有多在意這件事,畢竟就算是朋友有管不了這麼寬。
可是在發現電話打不通後,他前往了天上自來的家中,就發現了這麼一幕。
他們根據電話的地址找到了那裡。一靠近,撲面而來的就是臭到距離五十英尺遠時就可以聞到而且想逃的味道。
像是在腐爛的豬肉上滴上幾滴廉價香水。
聞起來不僅難受而且今人窒息,有幾個人在附近晾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遮住口鼻前近。
「雖然按理來說一名成年人不會出什麼事,但天上小姐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老實善良的人,絕對不會爽約,她肯定是出了什麼事。」第一現場的發現者之一這麼解釋着自己私闖民宅的原因。
「我的名字嗎?」少年呆呆地指着自己,他把口袋中用過的便利貼拿出來,找出了其中的一張像遞名片那樣遞給目暮十三。
「我叫胡蘿蔔土豆,叫我胡蘿蔔或土豆就行,不嫌麻煩叫我胡蘿蔔土豆也是可以的,實在不能接受的話,咖喱牛肉也是我的名字。」
看完後目暮十三感覺自己的嘴角在不停地抽搐,“胡蘿蔔土豆”“咖喱牛肉”一聽就是在騙人的,怎麼不叫“哲時笳銘”呢?
聽見目暮十三嘀嘀咕咕的胡蘿蔔土豆——姑且是半個人,暫且先叫這個名字——他真心覺得目暮十三有很強的取名字天賦,下次打遊戲就叫“哲時笳銘”好了。
目暮十三現在很忙,不打算和他再掰扯:“我聽你說你先查看了一下,那麼你有破壞案發現場嗎?”
胡蘿蔔土豆:“……”他說他忘了不能破壞案發現場,目暮十三會信嗎?
「沒有。」胡蘿蔔土豆一臉正氣地回答。
目暮十三一臉狐疑,先讓高木涉解說案發狀況。
高木警官?
胡蘿蔔土豆感覺自己在哪裡聽過這個姓氏,嘛,反正“高木”也不是什麼罕見的姓氏,有種熟悉感也不奇怪。
想是這麼想,胡蘿蔔土豆還是好奇地看向聲音的方向。
高木涉有一張瘦長臉、較深的膚色,以及額前擁有向前突出的直劉海,給人感覺和長相和藹,體型較為肥碩的目暮十三完全不一樣。
他穿着米灰色全套西服,内套線水藍色襯衣,打藏青色領帶。
好像……
真的好像。
這個人的臉好像他的朋友……感覺隻要戴個卷毛假發戴個美瞳畫個妝,擺出一副笑眯眯的臉,簡直不能說一模一樣,是80%的相似啊!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像的臉!
雖然胡蘿蔔土豆小時候就發現每個人的樣子都長得差不多,但如此差不多的臉他還是第一次見。
難不成高木警官就是自己在夢中安排的朋友?
果然他是離不開他的朋友的,沒有他的朋友醬他都不知道要怎麼在夢中活下去。
在高木涉解說完後,胡蘿蔔土豆連忙攔住他:「不好意思高木警官,我可以知道你的全名嗎?」
“唉?”這是迷茫的高木。
「唉?」這是迷茫的土豆。
顯然易見,他們迷茫的點完全不一樣。
這不妨礙善良體貼的高木涉回答胡蘿蔔土豆的問題。
“我是高木涉。”
高木涉親眼看見對方連死魚都不如的眼神突然像點亮了一樣,泛起光芒。
他說他叫“WATARU”。
原來如此,胡蘿蔔土豆明白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潛意識裡怕自己活不下去了,然後送了個和自己朋友差不多的人。
和朋友有一些不同,但無傷大雅,胡蘿蔔土豆可以完全把他看作是自己的朋友對待,也可以完全忽略掉一些不同點。
“啊……啊伊……啊”胡蘿蔔土豆激動地要說話。
當然,他的聲帶不允許他真的說出話來,在發出幾個無意義的聲音後,胡蘿蔔土豆選擇閉嘴。
他立刻把便利貼拿出來:「我叫哲時笳銘,請多指教,航醬!つ??」
胡蘿蔔土豆立刻把自己“胡蘿蔔土豆”的名字丢掉,換上他鐘意的名字。
兩個人一個面無表情,一個手足無措。
“不對,我是叫涉……”可惜胡蘿蔔土豆,不,目前改名叫哲時笳銘的人根本聽不進去,就像自動屏蔽了他的話一樣。
高木涉感覺頭疼。
成日裡每天忙得找不到頭的接線員盡職盡責地從國民信息庫中調出了身份資料,電腦屏幕透出的光線讓他厚厚的眼鏡反了一層白光。
“天上自來,女,30歲,開了一家理發店,家住□□町,家屬的話,啊,之前有一個女兒和丈夫……”接線員慢吞吞的念着,讓人忍不住想要打斷他的話,催促他加快語速,“島梅野,男……”
“喂喂,我就不用查了吧!你身為警察就不懂看看情況嗎!”身為死者的現任男朋友島莓野聽着聽着就忍不住一拍桌子出聲打斷。
“切,”天上自來的朋友大原櫻子看着他的樣子不爽,“這時候裝什麼急切啊。”
“你說什麼!”
眼看就要打起來,也沒一個人出來勸勸,目暮十三隻好站出來頭痛的說道。
“好了好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島梅先生說的沒錯,關于他的資料确實多餘,大原女士也沒有錯,他看起來确實太過松懈。”他轉頭看向接線員示意他繼續。
“昨天晚上,你給她打過電話,她沒有接,你怎麼就不去她家看看呢?”目暮十三嚴肅地問。
“因為發生了那種事情,總要給她一些時間來冷靜下來吧,”大原櫻子清了清喉嚨,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穩定,“況且那可是大晚上唉!我怎麼可能一個人走夜路啊!相反的是她的男朋友反而更可疑。”
講到這裡她立刻瞪了一眼旁邊無所事事的男人。
“那種事情?”目暮十三立刻捕捉到一個關鍵詞。
“就是他們的兒子……”
“不過也有可能是惹到某個人了呢?”島梅野提出了自己的觀點。這句話話無疑戳種了大原櫻子的怒點。
大原櫻子不由得感到憤怒,她的心中升騰起一股怒火。她又瞪了那個男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