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給香草園澆水:“嬸嬸們有什麼話隻管說,我聽着呢。”
黃氏湊近了些:“昨日胡村正發放了銀子,莫五、蔡田那幾家都得了二十兩以上,怎的我家還沒得他們的一半?我家可也每日按數目交了菜蔬,這是怎生一回事?”
姚姜:“嬸嬸,各家都交納了菜蔬,但莫家嬸嬸與蔡家嬸嬸并另兩家每日起早貪黑去幫手做廚,他們的兒女每日裡擇菜洗菜、洗雞鴨、除毛收拾、幫忙切好,忙得手都停不下,還有人家派了人去食肆幫手洗涮,因此他們得的銀子多,那是他們辛苦掙來的。”
“當日這些事胡村正可是在簽訂文契時便分派了的,三嬸家良豐對我說這些事家中做不了,你們也不想去食肆幫手。勞作少了,得的銀子自然也少。”
黃氏笑了:“姜姜,你如今也是村中說得上話的人了,為我們說兩句多分幾兩,不就好了?何必還說得這樣正經!”
姚姜樂了:“嬸嬸,按勞分銀子,按交納的菜蔬分銀子可是簽過文契的,不是我說句話便能改變的。再者,各家得多少銀子都該心中有數。你家多了,别家就少了。少了的人家不得來嬸嬸家鬧事?嬸嬸就别想不勞而獲,指望着銀子從天上掉下來了。”
黃氏臉上略有些挂不住:“我們倒也沒想這個,隻是想該幹活我們也幹了,酬勞卻沒别人多,心中有些發悶。”
姚姜淡淡地:“幹活兒多的人要跟幹活兒少的人拿同樣的酬勞?鄉鄰絕不能同意,天下間也沒有這個理!”
黃氏讪讪地:“你說的也是。隻是你每日裡忙碌成這樣,可見身邊沒有個可靠的人。不如讓你兄弟跟在身邊幫手,自家人總比外人可靠不是?打虎還得靠親兄弟呢。再者,你也沒什麼見識,”
在一旁撥草的杜翠蘭忍不住了:“嬸嬸,我嫂嫂識字,也有見識。”
楊氏嗤笑出聲:“翠蘭,鬥大字我也識得幾個。你年幼不知事,容易被人哄騙,我們可不易上當。讓你的表兄幫你嫂嫂,可是為她着想,”
“多謝二位嬸嬸好意。”姚姜放下水瓢:“二位嬸嬸每每為我着想,我都要格外小心。”
她擦了擦手站起身來:“嬸嬸們來此,不就是想多賺些銀子麼?嬸嬸們願意去門面做廚下幫手麼?若是願意,我倒可以去向村正伯伯提一提。就是竈間雜事多,也辛苦。”
楊氏哪肯去吃這個苦,連連搖頭:“竈間雜事我們做不了,幹脆我明說。你給家中的兄弟們派輕省些的活計,讓他們也有些進項。”
姚姜:“真是對不住二位嬸嬸了,做食肆乃是勤行本就要勤快。有輕省又能來錢的活計,我還想自己做呢。”
沒等她們出聲,姚姜淡淡地:“二嬸嬸,你家的菜地應當也是要交到我手中來了吧?三嬸嬸家的田地交了這月便分了銀子,二嬸嬸也快去尋胡伯伯簽下文契,将菜地交出來種良植蔬菜,下月便能分銀子了。”
楊氏嘴角一撇:“還交與外人做甚?我徑直将菜園交到你手中,到時你給我們分銀子。自家人好商量,就不必外人插手了。”
姚姜一笑:“嬸嬸,連我家的菜地都與胡伯伯簽了文契,哪能再憑空接手你家的?我如今忙碌,自家的菜地都交給胡伯伯派與鄉鄰一同栽種了,嬸嬸交來與我反倒耽誤你家分銀子。”
楊氏與黃氏悻悻離去。
杜翠蘭擔憂地問:“嫂嫂,二位嬸嬸又有何打算?”
姚姜想了想:“嬸嬸們的事你不用擔心。過兩日我們再去望海城一趟,這回就我們倆去。我将良辰托與胡村正照料。”
杜翠蘭:“嫂嫂還打算去望海城找香料種子?”
姚姜:“再去碰碰運氣吧。”
她環看四周:“咱們再辛苦些日子,”
杜翠蘭不解地看着她,姚姜微笑:“家中的屋舍都已老舊,本該重建。但現下我另有打算,建屋便往後延吧。”
幾日後,三河村鄉鄰都将菜地交到了胡村正手中,簽訂了文契。
姚姜:“請伯伯盡快幫我找擅長飼養牲畜和擅長苗稼的鄉鄰。這幾位鄉農得是真有本事的,能幫着我把牲畜養好,幫手良種培育。”
停得一停,姚姜:“伯伯,我過兩日要去望海城找外洋來的香料種子。我帶着翠蘭同去,需要路引。”
胡村正:“路引得去縣衙辦理,一來一回也要明日才有。望海城遠,我讓家中的車把式駕馬車送你去。良辰你不帶了同去,我便接來家中照料。隻是,門面上的生意,”
姚姜:“伯伯放心,我會備好作料交與莫家嬸嬸,不會影響生意。”
兩日後,姚姜帶着杜翠蘭去向望海城。
上回她們乘坐莫五的驢車走得慢,這回乘坐的是胡村正家的馬車,由他家的車把式架車,車把式将車駕快而且穩,且馬車上寬敞,一應用具都能擺放開來。
杜翠蘭趴在軒窗看着外面的景緻,哼着小調。
來到望海城,姚姜指路,請車把式駕車來到仙客來客棧。
客棧掌櫃夥計都還記得姚姜,笑着迎上來:“小娘子這回可帶了路引了?”
姚姜笑着取出路引遞過去,行了個禮:“那日我實在無奈才出了個下策,對不住了。這廂給您賠個不是,多虧您大人不記小女子過,萬分感謝。”
帶着杜翠蘭在望海城住了兩日,姚姜将城中的南北行都跑了一遍,又帶着杜翠蘭嘗了數家酒樓的菜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