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将周娘子帶到家茶樓,要了個雅間。
待茶博士上了茶退出去,姚姜微笑着推了一杯茶到周娘子面前:“周娘子,這些日子辛苦了,今日我們喝茶說話。”
周娘子小心地:“食肆裡還有許多事,咱們快些喝了茶去做月餅吧。”
姚姜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我聽聞周娘子将要大喜。吉日可定了?”
周娘子一愣,看着姚姜嘴唇微動,片刻之後扯出個笑來:“你,你說什麼呢?我,我,還沒,”
姚姜:“周娘子這要離開三河村了?”
周娘子看了她片刻,歎了口氣:“是。”
姚姜放下茶盞:“大喜之前必定有許多事要忙,自現下起,食肆中的事就都交與我吧,周娘子将全心操辦你的大事。”
周娘子愣了,片刻後強笑:“倒也不必,食肆那許多事,都扔給你你忙不過來。你還要做新式的糕餅,我先幫你做了再走。”
姚姜:“新式糕餅就不用你操心了,明日起周娘子便留在家中不必到食肆來了。”
周娘子看了她片刻:“我還是想,想幫着食肆再做幾日。我再醮,沒那許多事,不如。”
姚姜微笑:“不知周娘子要嫁往哪裡?”
這話一問出來,姚姜便覺周娘子有了慌張。
片刻後周娘子低下頭去:“也不遠。”
次日上午姚姜沒去食肆,周娘子來到,向院内看了一眼:“翠蘭,你嫂嫂可在?”
杜翠蘭:“我嫂嫂正與莫家嬸嬸做點心。”
周娘子趕過來,莫五媳婦笑着:“周娘子快來,姜姜帶着我做彩虹千層糕。”
周娘子看了看桌上色澤斑斓明亮的點心:“這便是彩虹千層糕?用何料做的?可真是好看。”
莫五媳婦笑着:“我也不知這些料的名兒,姜姜才知曉。”
姚姜擦了擦手:“莫家嬸嬸,此間交與你了,我和周娘子說話。”
在正屋内坐下,周娘子終于問出來了:“姚小娘子,你不帶我做點心了?可是我做得不好?”
姚姜:“周娘子你很好,但不能再跟着我學我的點心了。”
周娘子一怔,姚姜淡淡地:“周娘子要嫁的是青川城内福昌源的管事吧?”
周娘子看了她片刻,歎了口氣:“我,”
片刻後,姚姜搖了搖頭:“周嬸嬸,”
她也不知該說何話,喚了一聲又忍住了。
“姜姜,我知曉我不該不向你說這事;我也知曉我不該拿你的糕餅方子做再醮的機會。”周娘子歎了口氣:“可我隻有這個機會了。”
她摸了摸鬓發:“我已不再年少,又帶着女兒,遇上願意納我為良妾的男子已要算我燒了高香了。”
周娘子躊躇片刻:“你也沒了男人,咱們身上都背着克夫的名聲。這世間的男人都怕死,若不是實在娶不上,誰會要我們?我若沒有這做糕餅的手藝,也不會有離開此間的時機。”
“媒婆一來說這事,我就知道是沖着你的糕餅手藝來的。我生得平凡,娘家窮困,夫家也隻給我留了三畝田地,沒有傍身的錢财,怎會有大門面的管事來要納為妾?我連人都未曾見過!人家自然是有所圖謀的。”
姚姜平日便覺周娘子與尋常的村婦不同,比之莫五等村婦,她小心至極,與人說話時語氣也極溫和,被諷刺搶白了也隻是默默退開。
周娘子:“再過兩日我就要離開了。我是再醮又是做妾,講究不起,挑個雙日就過去了。”
姚姜:“嬸嬸一直不對我提這事,是打着悄然離去的主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