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姚姜冷淡的神色，董氏歎了口氣：“你可不要輕易就将自己嫁出去了，雖是再嫁，也得挑個好男子。聘禮便交回來我替你收着。”

姚姜淡淡地：“母親，這話不用再說了。我的事你也别再管了，我自己心中有數。”

董氏嗫嚅了片刻：“你可是覺得母親對你太狠？母親也是被逼無奈。家中着實艱難，你今日給了銀子，你兄弟說親應當不難了。等他娶了親，我沒牽挂了便來看顧你。”

姚姜連連搖頭：“母親不用牽挂我，更不用來幫我。杜家這邊還有同族長輩，母親來幫我不僅名不正言不順，還會給我帶來煩難。再者，哥哥兄弟的大事都由母親張羅好了，母親得享享他們的福。”

見董氏還想說話，姚姜忍不住冷笑：“總不能賣了我給兄長弟弟成了家，他們還要将父母都抛給我來養老？”

陳村正帶着姚天賜與董氏離去後，姚姜返回家中。

見張全還在察看香草園内藥草生長的情形，姚姜上前對他行了個禮：“對不住先生了。”

張全微笑：“姚娘子，老人家有擔心，想為你謀個将來，我心中知曉。”

姚姜歎了口氣：“可我不需要他們幫我謀将來。我也對母親說明白了，将來他們不會再來煩擾先生了。”

張全默然片刻，忽然輕聲說：“我對陳家老太太所言半虛半實。”

姚姜正給藥材澆水，聽了這話，向他看去：“半虛半實？”

張全一笑：“是，姚娘子，我們是能攜手将來的。”

姚姜想了想：“也對，我從前未種過藥材，這回算是摸索出了些許門道，将來合夥開個生藥鋪或是做藥材生意。”

“青川城最大的生藥鋪子是德佑堂，德佑堂最好的坐堂郎中是梁郎中。但就我看來張先生的醫術不在梁郎中之下，等我将常用的藥材都栽種出來，我們找個好門面開生藥鋪子吧。”

忽然看到張全一言難盡的神情，姚姜停了停：“莫非先生不欲與我合夥做生意？”

用過晚飯，雲娘子拉着姚姜出了家門。

雲娘子已懷胎八月有餘，張全讓其每日努力行走，以利生産，她便天天外出散步。

平日姚姜忙碌，這還是初次陪同雲娘子出來散步，雲娘子肚腹膨大，戴着面紗走得甚是緩慢，所走的方向也是人少處。

夕陽西下，已過了晚飯時分，來到河邊雲娘子收住腳步，“咱們在這裡歇一歇。”

她輕拭額上的細密汗珠，以手扶腰，四下裡張望。

姚姜：“怎麼了？可是累了？”

雲娘子：“不是累，是他踢了我一腳，正踢在腰上，我現下挪不動腳步。”

姚姜吓了一跳：“可要緊麼？可要我去喚人？”

雲娘子搖頭：“不必，到那橋頭上坐一坐便好。”

河邊上有座石闆橋，橋雖不大，但修了石階。

姚姜攙扶着雲娘子，待她能行走了，将她扶到橋上的石階上坐下。

雲娘子對着姚姜看了片刻，忽然對她一笑：“我是受人之托，與你說件事。”

姚姜的心一下提起。

“譚安的母親很喜歡翠蘭。”雲娘子微笑：“他們也知曉你的脾性，托我問一問，何時能向你提親？”

姚姜心下一松，将譚安與杜翠蘭放在一起比較了片刻，甚覺般配。

但她心有顧慮：“翠蘭尚小，母親過世才一年有餘，得等她三年孝滿再議親。再者，親事決定了女子的一生，我現下還不能替她答應。”

雲娘子點頭：“我本不愛管這閑事，隻是翠蘭這樣的好姑娘也不多，她們才托我來問。譚安才十六，可以等得。”

姚姜猶豫了片刻：“可，可我不希望翠蘭将來的夫君有兩位妻室。”

“譚青山有兩位妻子是有緣故的。”雲娘子歎了口氣：“他的兩位妻子是親姐妹。她們是北疆的遊牧流民。部落首領失勢後被擄為奴隸，逃到北疆時遇上譚青山才得救。她們若是分開嫁人，不是從此天各一方再不得相見，便是有一個無法自活。因不願分離，她們要一同嫁給他，他才同時娶了這兩姐妹。”

雲娘子微笑：“譚青山對兩位妻子絕對公平，因此譚安的兩位母親沒有争鬥對兒女都慈愛。譚安的情形與他的父親不同，譚青山也不會讓他同時娶兩位妻。此一節他親口同我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