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郝大已将随身物事收拾完畢背着小包袱來見姚姜。
姚姜将他的照身貼和一錠五十兩的銀錠遞過去:“一路小心,願你前程似錦。”
郝大不接銀錠,隻接過照身貼仔細收好:“今日發的月銀夠我路上花用了。”
他對着姚姜抱拳。
姚姜上前一步将銀錠遞在他手中:“郝大哥,搏軍功格外辛苦,你是為自己的拼前程亦是去為國出力,銀子充足路上也輕松些。從軍後雖會有軍饷,但你身上有銀子會更加從容。你收了銀子,我與翠蘭才能不為你的路途擔憂。你去到北疆後,若有需要便寫信回來,我們找人給你捎去。”
郝大低頭想了片刻,将銀錠收好,對姚姜抱拳施禮:“多謝姚娘子關照,我嘴笨不會說話,但将來你若有難處,隻要我知曉了,必定前來相助。”
杜翠蘭備辦了兩大包幹糧回來,又找來兩件長衣遞在郝大手中,對他認真行了個禮:“郝大哥,你若早些讓我知曉,我會為你準備衣裳。現下隻能找别的夥計拿,但這兩件是沒穿過的新裳,也對你的身量,你别嫌棄。我過後會給夥計補還。”
郝大想要推辭,姚姜微笑:“郝大哥,翠蘭是将你當做了兄長,你可别讓她擔憂傷心,收下吧。”
郝大便接過來與先前的包裹結在一起背上,對杜翠蘭和姚姜端端正正行了個禮才轉身離去。
姚姜和杜翠蘭送到巷口,看着他的身影轉過巷口,消失不見。
轉眼數日過去,這日丁田來到姚姜院内,在門上輕輕敲了兩記。
姚姜正看着杜翠蘭和莫家姐妹寫字,擡頭向他看去,丁田抱拳:“姚管事,公子的貴客到了。已來到門外。”
他遞來的名帖正是衛駿馳的,姚姜接當即起身出來。
院門外停着兩輛馬車,每輛馬車邊立着車夫與一條壯漢。
看到姚姜出來,壯漢打起車簾,一名少女自馬車内出來,她看到姚姜,面上浮上笑容:“姚娘子,我們又見面了。”
這少女竟是陸瑾玥!
姚姜愣得一愣,陸瑾玥已自車内攙出一位衣着考究、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正是陸老夫人。
陸老夫人對着姚姜微笑:“姚娘子,打擾了。”
姚姜引着陸瑾青攙扶着陸老夫人步入院内:“陸老夫人,衛公子囑咐過您二位便住在此間。衛公子在湖邊還另有宅院,但那處經營生意,不宜居住。此間雖小但勝在幽靜。後院從前隻有衛公子偶爾來住一住,您到後院看一看,如若喜歡,就在後院住下。”
後院物事齊備,陳設清雅,陸老夫人看了很是滿意:“就住在此間吧,往後便要煩勞姚娘子關照了。”
安頓好了陸老夫人,姚姜喚來黃進财與路添福:“陸老夫人和陸家小娘子來此間住下,你們和陸老夫人帶的兩名随從住孟管事院内的廂房,輕易不要進入後院。若陸老夫人有事需要幫手,你們再出手相助。有難處可以來找我。”
轉眼雲娘子的女兒已滿月,賽罕和譚青山的兩位妻子收拾随身物事,準備返回家中。
這日,雲娘子把後面兩所院子的鑰匙并屋契地契一同交給姚姜:“我們明日就回那邊家中。這屋舍建得急了些,但住下也還舒适,請你不要嫌棄。”
姚姜愣了片刻,忽然明白過來:張相公和雲娘子将他們在三河村的建的屋舍送給她了!
她連連搖頭:“不必不必,我現下若不是處置田間農事,也多住在灑金巷。你們的屋舍我不能要。你們自己留着。”
雲娘子拉着姚姜的手,将地契與鑰匙都塞在她手中:“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我們都知曉你有自己的屋舍,但多兩進院子不好麼?再者,将來我們還會來此間小住,到時還是住入其中,還與從前一般無二。”
“這回得你照料,吃食充沛,小瑤兒長得極健壯。”雲娘子将雪團般的女兒往姚姜面前送了送,小娃娃小瑤兒已經長開,這時睡着了,花瓣般的嘴唇微張,眼縫甚長。
姚姜對着這柔軟至極的小娃娃手忙腳亂,接過來亂了一陣才穩穩抱在懷中,伸手輕點她嬌嫩的下颏:“真可愛。”
雲娘子看了她片刻:“有句話,我想問一問你。”
“張全可曾向你提過他心悅你?”雲娘子笑容狡黠:“從前他無成家之意,一心都放在醫術上,開竅晚了些,因此沒有思慮過終身大事。我們甚而以為他這一生不婚娶了!婚姻是人生至為要緊的大事,我本不愛管這閑事,但分别在即,我且厚着臉皮替他問上一問。不論結局為何,你都是我們的好友。”
當日張全說“攜手将來”時,姚姜裝作沒聽懂,以合夥做生意混了過去。
這時聽到雲娘子提起,她仔細想了片刻:“我們不想找借口推拒,亦不想騙你們。張先生将心血放在了醫術上,立志要治天下之病,此一節我很欽佩;但我不成親的緣故與張先生不成家的緣故相同。我的心血都放在了苗稼之術上,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願意把自己變為别人的妻,一生為其操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