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接過賬冊看了看,“這四位客商來取良種時我要見上一見。”
衛駿馳晚間回到家中,再招、瓊葉與蘇季揚正在忙碌。
客堂有燈光透出,他走到門前,隻見屋内點着油燈,姚姜正坐在桌邊對着一錠銀子沉思。
燈光溫柔,但她的黛眉輕颦,目光看着一處出神的。
他步入屋内,姚姜回過神來:“千戶回來了。”
見衛駿馳下披風,她立起身伸手來接。
衛駿馳沒将披風遞給她,将披風挂在衫架上,又對着她看了看:“夫人遇上何事了?眉頭糾得這樣緊?”
姚姜問:“千戶,譚青山,唐長川可在歸雁城大營?”
衛駿馳又看了她片刻:“他現下在大孤城軍營,過了年會換防回來。”
姚姜歎了口氣,輕按眉心。
衛駿馳在她身邊坐下:“夫人有事?”
姚姜點了點頭:“我想請他來認一錠銀子。”
衛駿馳劍眉輕揚:“認銀子?”
姚姜:“當日我弟弟被綁肉票,我送去贖人的銀子,今日在此間出現了。”
衛駿馳對她細看:“夫人說分明些。”
當日杜良辰被綁肉票,衛駿馳請了張相公一幹人等前來相助便離開了青川城,許多細處他并不知曉,姚姜便将當日譚青山準備銀兩的情形說了,并将那錠銀子推向衛駿馳。
衛駿馳拿起銀錠對着底部的字看了片刻,喚來蘇季揚:“你往大營去找到劉秉淵百夫長讓他即刻派人去往大孤城,将唐長川喚到此間來。就說我有要事!須得快!”
蘇季揚即刻便去了,衛駿馳将那銀錠拿在手中看了片刻:“當日我帶着官兵将那幫匪徒一掃而空,人是抓了不少,但也有跑脫的,你送去贖人的銀子沒能找到!”
姚姜乍然聽了這話,定定地看着他,片刻後才道:“我聽聞當日是别郡的官兵路過,順手将那夥匪徒的老巢給清剿了。千戶,”
衛駿馳笑了:“夫人真真是天真可愛,這天下哪有那許多路過與順手?那是我特意去南郡調來的官兵!”
那年中秋衛駿馳請姚姜去張家做中秋夜宴,結果臨到頭來衛駿馳與張相公連譚青山都不見人影,隻有雲娘子帶着衆人玩樂!
姚姜記得張相公曾說過他中秋時追查綁肉票案,那衛駿馳也在追究查此案!
她心中漸漸明白:“你,你與張相公一道都留意着綁肉票案,因青川郡有靜王爪牙一手遮天,你才去往别郡調兵!”
衛駿馳:“夫人果然冰雪聰明。青川郡遠離京城,不是富庶之地,靜王才在那處用心經營了許多年月,爪牙甚多,風吹草動都會傳到他的耳中。因此想要清剿綁票的匪徒,得由别郡調來官兵才能一舉奏效。但先前數次都因被綁肉票的苦主各有擔憂,不願意全力相助而導緻我們棋差一着,沒能捉住這些歹人。因此得知良辰被綁了肉票,我便立刻往南郡去調官兵了。”
“張相公對綁肉票的匪徒知曉清楚,你又比别的苦主聰明,你們聯手必定能将匪徒調出來,我便得順藤摸瓜将他們一網打盡。隻是我那時還沒領朝廷的差使,調不動兵。幸好有劉秉淵,他已領了兵部的職,我傳信給他,他趕到南郡與我會合才調來了南郡的官兵,将這夥歹人的老巢清剿了。”
他看着姚姜:“我知曉你幫我賺了那許多銀子,你需要幫助的要緊時刻我不在或許讓你失望。但那情形下就是得人多才能不出錯。我與孟懷一若來幫你,張相公沒有官身調不動官兵,結局或許依舊是功虧一篑。”
姚姜歎了口氣輕輕搖頭:“我從未覺得千戶靠不住,能找來張相公雲娘子相助,你必定是詳細思量過的。何況你對這事的知曉遠比我多,離開也必有緣故。隻是我現下才知曉你離開的緣故。”
想了片刻,姚姜:“還有兩件事,我也得告訴你。”
她先講了宋虎那晚對她所講述的過往:“宋虎現下已更名換姓在軍中服役,他是個苦人,被人诓了作惡,利字當頭心思浮動,卻也有過猶豫和懊悔,不算大奸大惡。他果真有錯,但如今他在大營内服役,也算是在贖罪,我便沒有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