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擔憂了半日一夜，見他平安回來才松了口氣，“這是用發絲做成，編織也簡單，隻是要做得蓬松得将發絲劈開，得花些工夫。”

衛駿馳取下蒙眼紗拿在手中看了片刻，向姚姜看來：“這，這是你的發絲？”

姚姜點頭：“發絲劈開後團起來便輕而且軟。千戶提醒得對，遊牧騎兵自幼生活在冰天雪地間，能用之物有限，他們的蒙眼紗應當是随手可得之物制成。隻是他們不讓我們看到，我們一直不知曉。”

衛駿馳忽然上前抱住姚姜：“夫人真是心靈手巧到了極點。有妻如此，幸何如哉！”

姚姜沒料到他忽然抱住自己，愣了一愣，他已親了親她的額頭摸了摸她的頭發，又對着手中的蒙眼紗細看。

片刻後，他道：“用發絲制蒙眼紗，果然厲害。骠騎營兵士有近千人，這活計若是派給他人來做得需時日，不知何日能得。我調數名聰明伶俐的骠騎營兵士來，夫人教會他們。他們再回營内教會同袍，即便将來這蒙眼紗丢失也不打緊，再割些頭發花些時刻便能做好。”

次日便有數名骠騎營兵士來到，姚姜教他們用頭發制作蒙眼紗。

這幾名兵士都聰明，姚姜認真教了半日，他們做出的蒙眼紗已與她做的有了八九分相似。

之後數日都風大雪急，遊牧騎兵沒再來突襲。

年關将至，廖管營讓人來請了姚姜去說話。

姚姜來到，廖管營微笑着：“年關将近，衛夫人可有打算？”

姚姜想了想：“管營大人作何打算？”

廖管營：“大營上下都盼着過年能吃上好飯菜，往年我為此很是頭痛，今年有衛夫人飯食已很是豐富。不知過年時可還能給兵士們多添兩道菜？朝廷送來的牲畜再過兩日便會送到。去年送來的當日就宰殺完畢做成了餐食，這回便由衛夫人來分派。”

姚姜想了想：“不知管營大人可知朝廷送來的牲畜數目？”

廖管營遞來文書：“數目皆在此間。”

姚姜接過來看了牲畜數目，在心中算計了一回，忽然看到後面還有一筆銀兩，是朝廷給大營采辦過年雜物所用。

她看了片刻：“管營大人，這筆銀子也交由我分派？”

廖管營看着她：“我知曉先前興建農莊是衛千戶出的銀子，但這筆銀子乃是朝廷撥來采買雜物所用。這銀子得分為三份，大小孤城都有份。”

姚姜微笑：“我隻要歸雁城這一份。一半用于操辦過年的餐食用物。雖說農莊也有出産，但要讓大營上下都吃得好，我還得去備辦些許物事，我必定将銀子都用到刀刃上。不會讓過年的餐食不豐足。農莊本就是為了大營才興建，管營也說朝廷送了牲畜來慰勞大營，我想來個錦上添花，讓兵士們盡興吃喝。按我所想做來，兵士們不僅能大快朵頤，還能嘗到許多沒吃過的美味；再者，此間武官的家眷也一同去品嘗美食。她們在此間也甚是辛苦，過年了，讓她們也輕松些。”

“剩下的一半，我想請管營大人撥出些許，發給苦役們，哪怕每人幾百錢。苦役到此間服役多年，來時帶的銀子都花沒了，有了病痛連郎中都請不起。雖說他們是前來贖罪，但有許多苦役是受了家人牽連而來，也很辛苦。這部分銀子本不該由糧饷内支出，因此我管營清點苦役，找個過年的機會給他們發放些許銀錢，也難讓他們願意出力。再者，此間的苦役雖不少，但若有死傷，不能及時有新的苦役補缺。大營兵士雜事卻不會減少，因此對他們好些也對兵士們有利。這回剩下的銀子下回再用。”

廖管營看着她：“從前并沒有過這情形。即便我要發銀子，也要有個名目。衛夫人認為我用什麼名目好？”

姚姜：“就算苦役們過年辛苦朝廷給的賞賜。”

她将自己的打算說了一回，廖管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衛夫人，這，這真能做得了？”

姚姜微笑：“做得了，既然說到此一節，我也要對管營大人說明，有朝廷送來的牲畜，有農莊，銀子過後必定會有剩餘。剩餘的銀子過後用于擴建竈間與農莊的住處，苦役們過得好些，才能更好地為大營出力。”

與廖管營說完話，姚姜走出牢城大堂，正要去往無名寺外的農莊，卻見蘇季揚自街角轉出來向着這邊而來。

他來到姚姜面前：“夫人，家中來了客人。”

姚姜問：“是哪位頭領的家眷前來拜訪？”

除卻苗桂君與喬思燕，她與各頭領武官的夫人往來不多。

但這時将近過年，武官的夫人相互拜年送禮，姚姜也接禮還禮數回，因而猜想此時來到的也是此間武官的家眷。

蘇季揚搖頭：“不是頭領們的家眷，口口聲聲找尋夫人，我知曉夫人事多忙碌，但請先回家中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