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來田畝齊整,雖然天寒,但已有農人在田間勞作。
而看到田間冒出的點點綠意,姚姜便知此間種了不少門面沽售的良種。
苗桂君:“姜姜,你看他們種的菜蔬綠葉肥厚,應當是你用于肥田的良種豆子?咱們賣出了多少良種呀!在北張城外看到也不奇異。”
而姚姜則看着在田間勞作的人,這些人身上的衣裳是尋常百姓衣裳,頭上也有頭發,不是僧人。
苗桂君也意外:“歸來寺的僧人不操持農事,而是将農事轉給農人?”
縱算知曉歸來寺與無名寺全不相似,來到歸來寺山門外,姚姜還是吃了一驚。
歸來寺山門便很有氣勢,山門後台階平整,一眼能看到百來級石階處若隐若現的寺院圍牆及牆上寫着的佛号。
進了寺院,佛香袅袅,正面殿宇莊嚴,兩邊樓閣壯觀,還有嶙峋石山,清幽水榭,石階、石徑、石橋、石欄一應俱全。
就姚姜看來歸來寺比之青川郡的觀音寺還要精緻齊整。要建成這樣的寺廟所花的銀子不可細數,信衆們得出多少銀子?
寺内香客不多,姚姜與苗桂君緩緩行來,郝大跟在後方。
姚姜在心中算計着如何用有限的銀子将無名寺建好,苗桂君卻轉頭看着她:“姜姜,咱們也去正殿看一看,今日正殿似有法事。”
姚姜向正殿看去,遙正殿門外跪了無數香客信衆,内裡燭火搖動,人影幢幢,微有話聲傳來。
她想起無方大師來聽說法,搖頭:“這不是法事,是此間的住持說法。我不通佛法,便不去打擾了。”
姚姜轉頭看向郝大:“你可想聽講經?”
郝大眉頭皺成了“川”字:“我不識字,怎會聽得懂講經,我不聽。”
這話正中姚姜下懷:“那我們便不去打擾,四處看一看。”
苗桂君微有失望,姚姜則微笑:“你不是說此間有面牆壁,上面寫了出大筆銀子修建歸來寺的信衆之名?我想去看一看。”
苗桂君:“我帶你去。”
那牆壁在後方偏殿一角,偏殿裡無人,姚姜一眼看去,牆上繪着彩畫,牆角處分為上下兩行題着十數個人名。
苗桂君壓低了話聲:“能在這牆上留下姓名的信衆都出了不少銀子。應當不低于三五千兩。”
姚姜:“三五千銀子可是許多人家數輩才能賺到的銀子,能出這許多銀子修建寺廟,可真是虔誠至極。”
偏殿内也有兩尊金身佛像,牆壁上的彩畫是佛本生故事。
彩畫已舊,色澤變得黯淡,但依舊能看到筆觸細膩優美,可見當日建寺時請的畫工極佳。
苗桂君小聲問:“你可會在牆壁上也畫上彩畫?”
姚姜搖頭:“咱們沒那麼多銀子。”
苗桂君看着牆壁上的供養人:“姜姜,我看這歸來寺的香火極旺盛。你看這字迹已舊,應當是寺廟建成時便已題上了,他們乃是這寺廟建成的功臣,要不咱們記下他們的名姓,之後也去找他們化個善緣?願意為歸來寺出這許多銀子,說不定也願意為無名寺慷慨解囊。”
姚姜一笑置之,苗桂君卻走到那些名字前仔細記認。
忽然聽苗桂君道:“姬柳雪,這名字可真好聽。不論是柳樹堆雪還是柳絮如飛雪,都是極美的。”
正細看壁畫的姚姜一愣,轉頭向苗桂君看去:“姬柳雪?”
苗桂君看着牆壁點頭,姚姜又問:“上古姓氏姬,柳樹的柳,飛雪的雪?”
苗桂君指着一個名:“對。姓也極美,父母給取的名也美。柳雪二字,當真好意境”
姚姜來到她身邊,對着她所指處看去,果真是“姬柳雪”三字,雖說寫的是篆體,但苗桂君沒看錯。
姚姜看着這三個字,心中說不出的怪異,索性将這裡供養人的名字仔細看了一回。
這面牆上從右至左寫了共十八位供養人,分為九列,每一列寫了兩個名字。
姬柳雪這個名寫在了倒數第三行,不起眼,若不是苗桂君說出來,她未必看得。
但這姬柳雪下方的另一個名字卻是:魏秋複!
姚姜瞪着牆壁上的供養人姓名,這些名字都平平無奇,就是尋常的姓名。
片刻後她問苗桂君:“這是魏秋複吧?我沒看錯?”
苗桂君點頭:“沒錯。”
姚姜對着四周看了看,深深吸了口氣:“你說的是,這些供養人極是難得,得将他們的名都抄下來,銀子不夠咱們或許能找到他們相助。隻是不知寺中可會容許我們抄錄,你站到門前去看着,有人來即刻告訴我。”
姚姜随身帶得有碳筆與白紙冊子,她取出冊子,将那些姓名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