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前兩日，汪娘子來問姚姜：“你路上想吃什麼吃食，我給你做。”

姚姜微笑：“不用這樣勞累，我會，”

“我給你與千戶單做，比竈上做的幹糧好些。”汪娘子搓着手：“我是個粗人隻會做粗食，你别嫌棄。”

衛駿馳也格外忙碌，這日晚間衛駿馳回來，交代：“明日我帶夫人去别處，我們寅時便要出發。今晚夫人早些歇下。”

次日寅時，衛駿馳帶着姚姜來到城門口。

守門兵士在城牆上對外看了一陣，确知城外無人，才将城門上的小門打開，二人牽着馬出了城。

城門在身後關上，闩門聲清晰響亮。

衛駿馳帶着姚姜策馬向前，一路無人。

走到天邊微有曙光，姚姜才小聲問：“千戶，我們這是要去何處？”

衛駿馳微笑：“帶你去看花。”

姚姜愣在馬背上，半晌才問出兩個字來：“看花？”

衛駿馳：“當日我說過小孤城外有處花坡極美，等夫人來了我帶夫人來看。我想着夫人來到，怎麼也要歇息幾日，盡可以帶着夫人将此間的景緻看上一回。哪知夫人來到的次日便忙碌起來，之後一直沒空閑過，便沒能帶夫人來。明日我們便要返回歸雁城，因此我今日帶夫人來看一看。”

姚姜這才想起來衛駿馳果真說過這話。

再走得片刻，她回過神來了：“千戶，我們這是出北疆了？”

衛駿馳：“此間實則還是大周的國土，再往前數十裡才算出了北疆，隻是前方乃是草原無險可守，守軍退駐小孤城。”

姚姜不安起來，四方看視。

天邊有了曙光，但天色還是極暗，她隻能看到沉沉黑夜。

衛駿馳伴着她：“夫人不必害怕，我帶夫人走的路是大周與異域商人來往的商路，這條路我昨日還帶着骠騎營走了一回，一路平安。再者，我熟知遊牧騎兵的情形，此間道路雖廣，他們往這邊來的馬蹄聲還是瞞不過我的耳朵。他們若是不騎馬，悄然摸過來，那更加不是我的對手。”

“大周及外域的商隊都對這條路上的平安格外在意，而遊牧部落的牲畜也會經此商道進入大周，遊牧部落的牧人有許多物事來自大周，而大周曾經與他們約定過，若是商隊在這條道上出了意外，便不再準許外域商人到大周交易。因此這條路極少有騎兵過來劫掠。”

姚姜想了想：“在我看來，小孤城的守軍才是這條商道平安的緣故。”

衛駿馳點頭：“夫人所言甚是。即便有了盟約也要有保護的手段。盟約隻有兵強馬壯才能遵守，若大周是弱者，這盟約可不會是這樣。”

晨光越來越亮，姚姜舉目便能望到天邊，這天地間果然隻有他們策馬緩緩前行，她放下了心。

走到天光大亮時，衛駿馳縱馬上到草坡上看了看，對着她招手：“快來快來。”

姚姜縱馬趕上去，衛駿馳指着前方：“快看。”

前方是片略低的窪地，這窪地中全是晨霧，晨霧下方能看到如蔭碧草及碧草中夾雜着的星星點點的雜色。

忽然一陣風吹過，晨霧如瀑布般流動，片刻之後被吹散，碧草與草叢之間的繁花都露了出來，花草上的晨露被陽光一映，晶瑩剔透；碧草中的各色雜花有如天上的繁星一般，直向着遠方伸展開去。如夢似幻。

姚姜呆了半晌，極目四顧，許久後方問道：“你怎會找到此間的？”

衛駿馳笑了：“我早将此間的路都摸熟了。實則這樣的美景在北疆不少，但許多地方因牧人商隊路過花草早被牲畜啃了去。我昨日來過見到，因一路未見牧人與商隊，想着今日應當還有，趕緊帶你來看。美麼？”

姚姜點頭：“美，當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