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面前收住腳步,卻是先前酒樓的小二。
他對姚姜躬身行禮:“夫人先前在酒樓打聽那位客商的情景,我想起一事來。”
姚姜看着他,小二說道:“那位客商沒有玉珮荷包等物事,但他腰間挂着一柄小刀,刀鞘上鑲了無數珍寶,燭光一映很是華美。”
姚姜心中一動,伸出雙手比了長短:“是否約摸是這大小?匕首柄上的寶石上有三道光焰?”
小二想了想:“尺寸大約與夫人所比相似,匕首柄上的寶石極大,但我起先沒敢細看,後來客官與那位娘子在雅間用飯說話我們不得進入,後來那位客商離去時小人正忙,便沒再見到。”
姚姜回到家中不久,秋霜已來到。
“那位娘子一路回了針線營,路上沒再見人也沒再與人說話。”秋霜小心地說:“她是針線營的苦役麼?”
姚姜:“你看着她進了針線營?”
秋霜點頭:“是,我看着她與守針線營的兵士說了話,雖隔得遠,但兵士說她回來的晚了。她還賠了不是,兵士便開了門讓她進入。而後我才折轉回來。”
隔日上午,姚姜正在農莊忙碌,忽然見轉過山坳的山道上有兵士奔跑,而後在道路兩邊站立。
高月娥早知有朝廷特使來到,她看着姚姜:“這應當是特使前來定國寺祭拜。”
姚姜轉頭,這才見本來在田間忙碌的傷兵都已退到了田邊。
高月娥拖着姚姜:“咱們往畜欄或藥田去。特使祭拜完畢必定會請你去相見,在此間等候不在自,不如咱們去往畜欄或藥田,等特使請你去相見。”
這日藥田事不多,但馮瑜光正要蒸酒。
随軍醫官都用烈酒給受傷的兵士擦拭清洗傷口,因此每隔三日,馮瑜光都要釀些烈酒,而後按釀造的時間開壇蒸上一回,讓酒變烈。
姚姜去到時,馮瑜光正開了酒壇看酒的成色。
姚姜與高月娥一同幫手,将釀好的酒送入蒸酒的器皿内。
三人都是熟手,忙了一陣,清澈的酒液滴出來,酒香飄散。
姚姜将盛酒的壇子排列好,轉頭一看,藥田邊不知何日已立着數人,她看到了無方、了塵、廖管營及數名頭領。
衛駿馳也在其中,看到姚姜對着他看來,他面上現出微笑。
姚姜本拟特使祭拜完畢會差人來喚了自己,沒料到他們會于自己忙碌時悄然來到。
一旁的馮瑜光與高月娥早已跪下行禮,姚姜深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也跪下行禮。
“衛夫人不必多禮。”一名男子溫和的話聲響起。
衛駿馳已快步過來:“夫人随我來。”
姚姜起身,跟在他身後往前走去。
一名年近四旬的男子對着姚姜打量了幾眼,笑道:“我聽聞衛夫人是妙手,可沒想到還親自動手。本王在此間看了一陣了,衛夫人可真是實在之極!”
廖管營笑着答:“王爺所言甚是,農莊内的許多事務都是衛夫人教導衆人而為,衛夫人很是辛苦。大營上下都感激衛夫人。”
姚姜聽到“王爺”二字,便又将那男子悄悄打量了一回。
這位王爺面目年紀不輕了,但能看得出年輕時也生得甚是出衆。
他神情淡然,态度溫和,語調不高不低,與身邊人說話時話聲很是悅耳,他身上的衣裳隻是合身,沒有許多花巧,隻有腰間的蹀躞帶與衆不同。
姚姜曾猜想過這位王爺會是何情形,也許會如他的側妃一般嚣張,也許會有常人沒有的皇家氣勢,但這時看來,他便是個衣着齊整的尋常人。
除卻蹀躞帶外,沒有華麗裝飾,也沒有逼人的貴氣,更沒有天潢貴胄的霸氣,反倒似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者。
王爺對着身邊人道:“此間建成這樣,可見衛夫人胸中有才,聰明能幹遠超常人,北疆得衛夫人出手,真乃幸事!”
跟在他身邊的衆人都點頭:“王爺所言甚是。”
姚姜在他身側看到了六皇子,六皇子也衣着簡樸,他面帶微笑靜靜立在一旁,與身邊人小聲說話看不出異常。
這位王爺步入藥田仔細查看,他的腳步小心地避開了田間的藥材,時不時向身邊人問上一句。
廖管營跟在一旁認真回答,答不出的便看向高月娥與馮玉瑜光。
衆人的心神都在兩位特使身上,姚姜得了空,向衛駿馳看去。
衛駿馳轉頭看她神情不變,但姚姜卻知曉,這位王爺便是她的大敵,靜王府的主人。
高月娥與馮玉瑜小聲認真作答,姚姜先前怕自己不留神露出怨憤。
被冤屈被坑害,還背負着四條人命,她曾以為她見到靜王時必定氣湧心頭,難以心平氣和。
但真與這靜王面對面了,有人替她出聲回答,她隻立在一邊便可,她格外冷靜。
她清楚知曉沒到翻臉的時刻,她還不能洗刷冤情,也沒有足夠的力量扳倒他,因此鎮定且小心地打量着靜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