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駿馳這時依舊虛弱，姚姜皺了皺眉：“千戶如今要好生休養，待過些日子再練也不遲。”

衛駿馳：“夫人将弓弩取來讓郝大試一試。家中沒有箭靶，便以屋角的廊柱為箭靶。我看過他的弓箭或許能指點一二。”

姚姜取了弓弩，還拿來塗了手掌大小的墨迹的白紙粘在了院子一角，讓人都别走近去。

衛駿馳已在郝大的攙扶下來到客堂門前，吳惜玉已端來座椅。

姚姜将弓弩連同弩箭一同遞給郝大，接過去取出支弩箭搭上弩機，平端弩身，而後按下弩機。

弩箭“咻”地一聲擦過廊柱紮入後方的牆面。

衛駿馳：“準頭差了些。不過你在骠騎營用的是長弓不是弓弩，用得不趁手，不能正中墨迹也是常情。”

郝大歎了口氣：“我便是不知這準頭要如何練才能好。”

姚姜取過弓弩，裝上弩箭端起來瞄了一瞄，按下弩機。

“咻”地一聲，弩箭穿過白紙上的墨迹釘在了廊柱上，将在場的人都震懾住了。

半晌，瓊葉與吳惜玉驚呼：“夫人好厲害！”

吳惜玉奔去拿了白紙來後送到衛駿馳面前。

衛駿馳将白紙兩面看了看：“夫人好身手，是何時練成百步穿楊的？我看夫人每日都忙碌，沒見夫人練弓箭呀！能擡手便中的，每日裡少說也要練一二百回。”

姚姜：“我隻是有空時練上幾次，沒練許多次。”

忽然見郝大也看着自己，神情專注，她認真解說：“我給弓弩裝上了準心。”

衛駿馳愣得一愣：“準心？我看上一看。”

姚姜将弩箭遞給他，衛駿馳将弓弩仔細看了片刻，目光落在了弓弩前方一個小小的凸起上。

凸起處似是個木制的半圓環，上方磨了個極小的淺槽。

弓弩是衛駿馳讓工匠所制，他自然知曉這弓弩上本沒有這半圓環，這是姚姜後來裝上的。

半圓環打磨得光滑，用了魚膠粘貼極是牢固，弩箭自半環下方射出。

他拿着弓弩看了片刻，轉頭對郝大：“你再試上一試。”

郝大過來接過弓弩，瓊葉已奔去将畫了靶心的白紙粘好。

郝大将弩箭搭上弩機，對着靶心瞄了片刻，按下弩機，弩箭将白紙穿透，但卻不是姚姜畫好的着墨處。

姚姜：“郝大哥，這弓弩上的準心不是一處，而是兩處。”

她手指落在弩機上：“此處還有另一道淺槽。你的眼目自淺槽看出去，看到前方準心上的另一道淺槽，再看到你要落箭處。兩道淺槽與你要落箭處得一眼能看到且是一條直線，再按下機括。”

郝大聽了依法而為，瞄準片刻後一按弩機，弩箭穿過白紙上的墨團。

郝大對着弓弩看了片刻：“衛夫人這個法子好，我再試一回。”

衛駿馳則道：“再将弓弩給我看上一看。”

郝大将弓弩遞過去，衛駿馳接在手中先仔細看了看弩機上的凹槽，端在手中對着院角的靶心看了片刻。

而後他取過一支弩箭裝上看了看，取下弩箭對着弩機看了片刻，轉頭問姚姜：“夫人，我記得我給你弓弩時，裝上弩箭極是平整。但現下裝上弩箭後，箭支的箭尖微微上斜。箭槽被夫人修整過。”

姚姜點頭：“箭槽後方被我打磨去了一分，裝上箭支後箭頭便會微微上斜。”

衛駿馳看着她：“為何如此？”

姚姜：“箭支離弦後會微微下墜，飛得越遠下墜越厲害，因此我将箭槽後部磨去些許，箭槽傾斜箭支便會微微上斜，消減箭支下墜的情形。”

見衛駿馳仔細思索自己這話，姚姜解釋：“千戶曾說過許多武官都是自幼習武，手眼合一一早便學會了。可我與郝大哥皆是近來才學弓弩，我沒許多時刻來練習，自然要找些法子來解難題。”

這一下連郝大也湊過來：“千戶，這兩個法子能否也用在骠騎營的長弓上？”

衛駿馳點頭：“夫人的兩個準心的确是個好法子，可以徑直挪去用在弓弩上。但弓弩裝箭支比弓箭繁複，因此骠騎營多用的是長弓，沒有弩臂，準心便少了一個，少了準心便瞄不準，得仔細想過。”

“請夫人為我備筆墨，我将夫人改這弓弩的情形寫下來，這弓弩先送到大營内去，讓祁将軍嘗試先改弓弩，之後再設法改長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