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行了個禮:“承衛夫人問起。托衛夫人的福,我已好了,能走能跑,還很是吃得。”
姚姜聽了微笑着将小四打量了兩眼,小四面上的瘀血已消散了八分,隻餘些許青黃。
小四接過那仆從手中的禮單送到姚姜面前:“衛夫人,掌櫃娘子按着我們帶回去的處方給掌櫃調養,也請了郎中來看過,都說已無大礙了。掌櫃娘子趕着備辦了節禮讓我送來。掌櫃與掌櫃娘子都說了,衛夫人若是不收退回家中,掌櫃娘子便親自來登門拜謝。”
姚姜聽了這話,知曉推拒不得,謝了小四與兩位沈家的仆從,“那真是讓你們辛苦了,這樣的大風雪裡還送到此間來,隻是幾位來得突然,容我過後到北張城時前去相謝。”
沈家的仆從都道:“掌櫃與掌櫃娘子都交代過:我們隻将謝禮送到,不可收衛夫人的回禮。現下我們已見到衛夫人,禮已送達,這便告辭。”
姚姜沒料到他們即刻便要離去,連忙讓再招去取幾份年禮,而後又問:“這樣快便要走?”
沈家仆從:“衛夫人,我們現下趕着回去,明日前能趕到北張城,正好回家過除夕。”
姚姜一想也是:“那我也不能多讓幾位耽擱,隻是要煩請幫我帶些節禮回去,僅是節禮。我收了沈掌櫃家的謝禮,沈掌櫃也不能拒絕我的節禮。二位辛苦來此,我給你們家中孩兒備些節禮是必定要帶的,不然我不能讓二位離去。”
再招取了節禮來,兩名仆從連連道謝。
姚姜:“請轉告沈掌櫃與掌櫃娘子,兩位軍爺與醫官的謝禮我即刻讓人送去,過些日子我到北張城,必定到沈掌櫃府上打擾。”
兩名仆從應了,再招又遞過數枚過年的金锞子,二人都不敢收。
姚姜微笑:“這是給二位家中的小娃娃們過年的壓歲锞子,請帶回家中轉給二位家中的小娃娃孩兒,都是吉利意頭,請勿推辭。”
兩名仆從連忙接過,再招将金锞子遞到小四面前,他卻不接。
未等姚姜出言,小四已跪倒,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小四來投身做衛夫人家中的仆從,請衛千戶與衛夫人收下我。我知曉衛千戶與夫人家中不能輕易有人來,但我真心想要跟随千戶與夫人,從此以聽從千戶與夫人使喚,火裡來水裡去,絕不皺眉。沈掌櫃說我這樣做有情有義,将我的身契送往北張城衙門堪驗過了,加蓋了官印,還請千戶與夫人不要趕我出門。”
姚姜驚異之極,再招也愣了,看看小四又看向姚姜。
送來禮單的仆從取出一份身契雙手捧給姚姜:“衛夫人,小四是掌櫃兩年前自人牙子手中買下的,他家人都在天災中餓死了,他自賣自身到了掌櫃家中。他感激衛夫人因此要來投靠,我家掌櫃便将小四的身契送到北張城衙門堪驗過,這堪驗牢城衙門也是認的。掌櫃來前便告知我們:還請衛千戶與夫人将他收下做個雜役。小四機靈,尋常活計都會做,也跟着掌櫃在北疆行走過,衛夫人若能收下他,他必定會小心服侍千戶與夫人。”
小四已來到,連身契都已堪驗過,再将他趕出門外,沈掌櫃未必肯要這有異心的仆從,他大約無處可容身了!
姚姜想了片刻,讓再招接過身契:“那真是對不住沈掌櫃了,小四就留下吧!請二位幫我多謝沈掌櫃,我會善待小四的。”
小四本來惴惴不安,聽了這話,立刻給姚姜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響頭,而後起身便立在了再招身邊。
沈家的仆從離去,姚姜想了片刻:“前院竈間旁還有空屋,再招帶他去看一看,讓他在那屋中住下。”
沈洪義送來謝儀分成了四份,每一份都寫着名字,姚姜與張全的謝禮格外豐厚,陳九哥與譚青山的也不錯。
姚姜認真看過禮單,才見小四的身契寫在了她那份禮單的最後。
将張全的謝儀送到他住的廂房内,姚姜讓人将譚青山、陳九哥的謝禮對着禮單清點完畢,又添了一份,喚來蘇季揚:“這兩份禮交到陳九哥與唐長川手中,告訴他們是沈掌櫃送來的,沈掌櫃感謝陳九哥、唐百夫長與那日出手相救的兵士。我添上了些許,也是感謝之意。”
蘇季揚去了,不多時與陳九哥和幾位兵士一同來到。
陳九哥與幾位兵士見了姚姜,将帶姚姜送去的謝禮放在一邊,一同行了個禮。
陳九哥:“衛夫人,沈掌櫃的禮我收下了,也分給兄弟們了。但衛夫人的謝儀,我與兄弟們都不敢收,也不能收。大營如今能吃得好全是衛夫人之力,衛夫人有難,大營上下都該出力,哪能收謝禮?會被大營的兄弟們戳斷脊骨的。”
他對着姚姜抱拳:“謝禮退回,衛夫人的心意,我們都領了。”
晚間衛駿馳回來,姚姜将沈掌櫃派人送來禮物與小四留在了家中說了一回。
衛駿馳:“我那日說須得要牢城派來已是拒絕,沒想到沈掌櫃居然将他身契送往衙門堪驗了。這也算來曆清楚了。”
他将小四的身契對着光仔細看了一回:“夫人與小四也算是一同走過了艱難,便讓他在家中跟着蘇季揚做些雜事。蘇季揚警覺,他若覺察不妥,必定會讓我們知曉。夫人若還是認為留他在此不妥,還可将他派回京城去。京城家中有老管事,小四交在他們手中他們會看顧,夫人也少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