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小孤城遠離京城，往來的官商裡也沒有京城來客商，京城的消息傳不到此間。

見姚姜心急，衛駿馳微笑：“夫人不要心焦，此事我們做得極好，由杜家表妹出面牽出那許多事來，還有魏楚梁一案，有苦主有人證有物證，還連要緊的爪牙都捉住了，很是周全。不會有失。這許多一總鬧出來，刑部得一一查實，結果不會這樣快。”

姚姜也知這事的确做得周全，但她有一事不解。

她看向衛駿馳：“我有一事不明。”

衛駿馳：“夫人還會有不明白的事？”

這時兩位嬷嬷正帶着再招與瓊葉在竈間邊做活邊閑話，蘇季揚正在院内給良種澆水，小四、田興才跟在他身邊幫手。

姚姜想了想：“夫君随我來。”

來到後院正屋内，姚姜關上了門，衛駿馳微笑：“夫人這樣小心謹慎？”

姚姜小聲問：“靜王府為何一定要到後來逼不得已了才出手？他若是在北疆大營還沒建成農莊前便出手，可會，”

她沒說下去，衛駿馳笑道：“夫人，他若在北疆還在跟遊牧騎兵殊死拼殺時下手，那他出手不過三日，便要人頭落地！各郡都有朝廷的官兵駐守，若靜王府的私兵能将官兵打敗，已算得起了兵亂。當地的武官不僅會讓人快馬向朝廷報信，還會請鄰郡的同僚相助圍剿平叛。剿平叛亂對各郡武官而言可算為送上門來的潑天富貴，必定人人争先。靜王府絕無勝算。”

“問鼎天下得講究時機。靜王府唯一的機緣是捏住北疆糧饷，讓北疆的兵士聽他的話，兵權在手他才會有問鼎的時機。可這事說來容易，做起來卻難于上青天。沒有國庫支持，北疆大營絕不會聽他的分派。而朝廷用人有各周全的考量，心懷有異之輩，再有才華，都沒有機會成為國之棟梁。而位極人臣者，必定天下為公，不會輕易跟這位王爺結為一黨。若沒天災人禍，他哪來的機會？”

停了一停，衛駿馳：“這也是靜王府許多年都沒敢輕動的緣故。實則，他破局的機會有兩次，兩次都跟夫人相關。他若當年搶在我之前看到了夫人的厲害，以要修整農莊之名請了夫人前去，将所有的農莊都交到夫人手中，他或許有勝算。”

“夫人的農稼術冠絕天下，有夫人在手再借了天災之機，靜王府能輕易捏住北疆大營的糧饷，或許真成事了。那時靜王府已在思慮這事，但靜王府的爪牙多，有人不希望夫人成為靜王府的頂梁柱，畢竟夫人去了靜王府必定會被待若上賓，你向上而起就會有人下落，而以夫人的本事，他們一旦下落便不會再有翻身的機會，他們并不希望夫人前去，必定在這事上阻撓了，而後被我搶了先手。”

姚姜想起了呂桂花的母親當街擄人。

隻是當時她看得不深，隻覺是呂桂花一家勉強她嫁給呂家的表兄，但現下她不這樣看了。

備了船隻找了幫手，在她與杜翠蘭出門就動手，連說辭都想好了，何等周密，花費的銀子也不少。且杜翠蘭與她還是各被一起人對付，幸虧遇上郝大、宋虎。

或許那時呂桂花一家得手，她就會被輾轉送到靜王府去！

姚姜也想到了譚安，他那時就在左近，那時他便已跟在他們身邊小心護衛了！

衛駿馳看着她：“夫人在想何事？”

姚姜回過神來：“這世間，興，百姓苦；亡，百姓更苦！我絕不會與靜王府同流！我在想是否便是因他們的爪牙不利，後來靜王側妃才親自出手，要将我收入囊中？”

衛駿馳點頭：“有這緣故。這種事本來不必側妃出手，就因靜王府内的人各有算盤，我又出了先手，夫人那時應當算鎮國公府的管事，靜王府的爪牙不敢動手，靜王側妃才親自出手。”

“靜王府的第二個機緣，便是他們派人來北疆擄走夫人。雖說北疆農莊已建成，但他們擄走夫人的時機極是巧妙，乃是在查幹巴拉帶着紅夷大炮來攻打歸雁城外大營的前一日。這日子挑選得極妙，查幹巴拉有紅夷大炮，本就極是兇悍，而骠騎營兵士大多都在找尋夫人，我也身陷此事，找不到紅夷大炮所在，歸雁城外的大營危矣！”

“因此我疑心靜王府與查幹巴拉勾連，他們先後出手，我若一心找尋夫人，沒能帶着骠騎營找到紅夷大炮，歸雁城大營或許已攻破了。骠騎營最不懼風雪的人是我，對北疆最為熟知的也是我，我離去後，骠騎營找紅夷大炮會花費更多時刻，就會錯過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