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靜文掙紮了一下,沒能掙開林建軍的鐵臂,隻好順着他的話問:“什麼耳邊風?”
她果然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林建軍手腕轉動,一把掐住她下巴,好使她回憶起食肆之中兩人的談話。
裴靜文活了二十四年,被掐下巴的次數也就這麼兩次。她腦海中很快浮現被林建軍掐着下巴抵在櫃台上的場景,以及那段不愉快的對話。
“可是這裡是你家,而且我還關上了院門。”裴靜文沒有剛才的理直氣壯,聲音小了幾分。
聽她聲音軟下來,林建軍松開她下巴,卻還是将手臂橫在她脖子前:“家中未必安全。”
“你是将軍,誰敢上你家找事,”裴靜文會錯意,“怎麼可能不安全?”
林建軍無奈地歎氣:“不是找事不找事,而是暗地裡的耳目防不勝防。”
他是将軍,沒有盜賊無賴敢上門找事。
同樣因為他是将軍,并且作為梁國公的弟弟,京城中會有很多雙眼睛盯着他。
盡管他不住在天子賜給他的宅邸中,這座華麗空曠的府邸依舊逃不開那些眼睛的關注,或多或少而已。
林建軍的言外之意裴靜文聽出來了,這件事确實是她錯了,沒仔細考慮後果。
“對不起!”她收起星網屏幕,“我被這幾天的安穩日子麻痹了警惕心,以後絕對不會再犯這種低級錯誤。”
裴靜文這麼幹脆地道歉,林建軍反而有點不好意思,連忙将人松開,後退兩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剛才是林某失禮了,”林建軍拱手賠罪,“還請裴娘子莫要往心裡去。”
看見他自然而然的拱手動作,裴靜文仿佛看到了未來的自己,微不可聞地輕歎一聲。
“我以後會用紙墨畫圖,不會再将星網屏幕外顯。”裴靜文向他保證,順帶重新設置了隐私權限,禁止附近用戶搜索到她。
林建軍看向由兩張馬紮和兩塊棺材闆搭起來的簡易工作台,上面除了沉香木和木工工具,還擺着一方石硯和幾支毛筆,但沒有紙張。
“你先忙。”林建軍匆匆告辭。
裴靜文沒多想,拿起木工鑿進行未完成的工作。
林建軍揣着一沓紙回來時,傍晚斜陽正巧穿過半開的窗,橙黃色陽光灑在女子身上,她每根頭發絲都在發光。
她低着頭,認真專注,仿佛進入一個隻有她自己存在的世界——一個安靜、嚴肅、一絲不苟的世界。
平心而論,女郎面色蠟黃,臉不挂肉,頭發似枯黃稻草,身型削瘦,不是世俗意義上的漂亮女娘。
但是,嚴肅專注的表情為她周身蒙上一層不可言說的光環,沉入自己世界中的女郎是那樣美麗。
林建軍停在院中,沒有貿然進去破壞裴靜文的美麗。
裴靜文忙活一下午,總算做完棋盤和十個方塊,隻剩下最後一道程序,那就是把十個大小不同的方塊按照順序放進棋盤。
“大功告成!”
裴靜文滿意地拍拍手掌,擡起頭活動發酸的脖子,心中暗想等以後經費寬裕了,她一定要定做一套符合她身高的桌椅。
卻見窗外站了個人,她登時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午後匆忙告辭的林建軍,腰帶後插着一卷泛黃宣紙。
他什麼時候來的?
裴靜文以為他是在監視她有沒有偷偷使用星網,忙擺手道:“你走後我沒用星網,真的沒用。”
“我相信你不是言而無信之人。”林建軍走進廂房,取出宣紙放在桌上,“這些你先用着,用完後找周嫂再拿。”
“謝謝!”裴靜文手捧華容道笑着說,“作為回報,我把第一次玩它的機會讓給你。”
林建軍接過華容道仔細端詳一會兒,問道:“規則是什麼?”
“你以前沒玩過?”裴靜文有點驚訝,就算他從前沒玩過,應該也聽說過大概規則吧。
林建軍老實回答:“沒玩過。”
裴靜文壓下心中疑惑,指着刻有“曹操”兩個字的方塊說:“挪動其他方塊,讓它從底下的缺口逃走。”
“就這?”林建軍又看了眼華容道,這麼簡單,好像也不是很益智的玩具。
“就這?”裴靜文重複他的話,“别怪我沒提醒你,華容道對于初玩者可不好解。”
“這有何難?”
林建軍想都不想摳出“曹操”方塊,把“關羽”方塊和兩個“兵卒”方塊挪到上面,将“曹操”方塊放到剛才“關羽”方塊和“兵卒”方塊的位置。
接着,他食指摁住“曹操”方塊向下,将其從底部缺口移出。
林建軍得意地挑眉:“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