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制盔甲還好,工匠珍貴,輕易不會處死。”林建軍熟知大魏律,“私藏甲胄超過一定數量卻是十惡不赦之謀反大罪,輕則主犯斬首、全家流放,重則族誅。”
瞧了眼還頂在青年脖子上的腦袋,裴靜文表情複雜道:“算了,你還是将就穿現在這副盔甲。”
林建軍大笑道:“好,将就穿。”
兩人手牽手慢慢晃到周素清一家所居院落外時,宋宗霖正好從前院哼着曲過來,嘴裡還叼着一根随手扯斷的草。
“将軍,裴靜……”視線落在兩人緊握交纏着的手,宋宗霖打招呼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語無倫次道:“你們,我,你們……”用力拍拍左臉,“我還沒睡清醒?”
林建軍颔首見禮:“宋兄。”
裴靜文晃了晃兩人握緊的手,眉眼彎彎:“我和林三正在談戀愛。”
“哦,你們在談戀愛,”宋宗霖還是有點懵,“談戀愛好,談戀愛好,你們好好談。”
步履匆匆走進院子,宋宗霖湊到趙應安身邊,稀奇地分享:“裴靜文和林讓塵在談戀愛,這事你知不知道?”
嵇浪不滿地輕啧一聲。
宋宗霖趕忙拉開他和趙應安之間的距離,呵呵一笑:“青蒼兄勿怪,勿怪。”
“你說什麼?”嵇浪後知後覺,語調不自覺拔高,“三哥追到裴先生了?”
“你常跟着他,他沒告訴你?啧,兄弟都瞞,不地道。”
“他也沒問。”林建軍牽着裴靜文走進來。
三人齊齊轉頭望向恨不得不留一絲縫隙,身體緊貼膩歪的兩人。宋宗霖幹笑兩聲,連灌兩杯酒掩飾尴尬。
“來兩個人端……”周素清上半身探出竈房,驚訝地叫了聲,“喲,稀客!什麼風把小郎君吹來了?”
趙應安推搡着嵇浪去竈房端菜,笑盈盈打趣道:“裴先生那把風。”
飯桌上,面對衆人探究且暧昧的目光,裴靜文還算鎮定,老神在在夾菜吃。
倒是林建軍,明明是宅邸的主人,卻仿佛初見丈母娘的女婿,光吃飯不夾菜,渾然沒有私底下臉皮厚模樣。
周素清笑着調侃:“小郎君不夾菜吃,是不是我的手藝不如國公好?”
睡清醒的餘芙蓉很是犀利:“小世叔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哪裡看得上阿娘的手藝。”
宋宗霖恍然大悟:“難怪将軍不吃菜。”
嵇浪瞅了眼林建軍,原想着幫他解圍。
轉念一想,他和幺兒才在一起時也是這樣過來的,三哥曾經還因此笑話過他,毅然決然選擇專心吃飯。
餘頂天沒上桌,蹲在紫藤架下哄長夜安吃飯。
長夜安抱着架子哼唧,腳邊蹲着一隻灰兔:“蛋羹,還要。”
“好,阿翁給你舀來。”餘頂天走到桌邊,瞥見林建軍碗裡沒菜,扯着大嗓門勸道,“将軍多吃些菜,鍋裡還有,甭客氣。”
“哈哈哈哈……”趙應安再也忍不住,放下碗笑彎了腰。
她一笑,周素清等人一個接一個笑出聲,就連裴靜文最後都沒忍住,望着林建軍通紅的耳朵,輕淺一笑。
“阿靜。”戰場上所向披靡的林建軍手足無措地喚了聲。
裴靜文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們都不許笑他,再笑我生氣了,”又用公筷夾了箸炙羊肉擱他碗裡,“快吃快吃。”
“護上了,”周素清狀似一本正經說,“瞧瞧,靜娘這就護上了。”
餘芙蓉再次語出驚人:“小嬸嬸不護小世叔,難道護我們?”
裴靜文倏地紅了臉。
彼時,東宅主院。
換上居家常服的林爾玉端坐桌前,劍眉微蹙着往外張望:“犀子還沒回來?”
林耀夏胳膊交疊擱在實木桌上,眼巴巴望着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噘嘴道:“三叔好慢。”
瑛歌摸摸肚子:“我都餓了。”
林光華附和道:“我也好餓。”
秋棠依納罕不已:“侍女說早看到犀子回來了,”便提高聲音,“霜序,你再去濯纓院看看。”
“不用麻煩,”林望舒叫住轉身欲走的霜序,“我知道。”
她給裴靜文隔空投送:[建軍兒和你在一起?]
正給林建軍夾菜的裴靜文動作一頓:[和我在周嫂這兒吃飯。]
林望舒笑說:“建軍兒去那邊吃飯了。”
林爾玉問道:“哪邊?”
林望舒斜他一眼,反問道:“還能有哪個那邊?”
秋棠依眼睛一亮:“這是追到了?”
林望舒笑道:“追到了。”
“多久的事?”林爾玉夾了第一筷子,四個小孩立即跟上。
“授衣假時候的事,具體我沒問。”
依稀記得那天她和海浪小王子打算帶四個小孩打獵,特意去找他們,沒成想侍女說兩人清晨便往鎮國寺去了。
據别莊侍女透露,那天傍晚兩人手牽手回到别莊。
林爾玉算了算時間,笑罵道:“男大不中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