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陪女郎,你可是好久沒找我們喝酒了。”蘇勉撩起袍擺往位上一坐,“說吧,什麼事?”
杜斂斜倚憑幾,飲盡杯中杏花酒,懶聲嘲笑道:“他連赢兒都叫上了,還能為了什麼?”
“你們說話是真不好聽。”賀赢打圓場,結果自己反而笑起來,“好了好了,都給我個面子,一人少說他哈哈……”
林建軍面不改色道:“我們相識多年,叙舊需要理由?”
賀赢笃定道:“你絕對和裴娘子鬧别扭了。”
“沒有,”林建軍矢口否認,“我和她情比金堅。”
杜斂意有所指道:“确實情比金堅。”
賀赢默契地接話:“你如何得知我未過門的妻親手為我編了條紅繩手鍊?”
話音落下,除了林建軍,剩下三人皆放聲大笑。
蘇勉拍桌笑問:“錯字沒?赢兒錯字沒?”
“沒錯字,一字不差!”杜斂忙說道,“都是某人原話。”
賀赢得意道:“看來我記性還是很好的!”
“非也非也,”杜斂像老學究一樣搖頭,“不是你記性好,是那句話的主人講過太多次。”
林建軍繼續否認道:“真不是我,我一位好友最近遇上煩心事,請我出謀劃策。我想不出,便來問你們。”
三人互相對視,心照不宣地笑了。
林建軍說道:“我那好友和與他定親的女郎起了争執,”又趕忙解釋,“雖然我也定親了,但那人真不是我。”
“為何起争執?”蘇勉點了點頭,仿佛真信他所言。
“女郎似乎不看好與我好友的親事,心中早做好離去的準備。”林建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賀赢極有眼色地為他斟滿。
他接着說:“好友為此生了氣,幾天沒理女郎。後來他去找女郎,原想心平氣和同女郎說清楚。”
“奈何他氣性大,非要一句句和女郎頂,頂得女郎動了怒,說出後悔定親的氣話。”
說完,林建軍默默飲了兩杯酒。
賀赢沖蘇勉擠眉弄眼,蘇勉回他一個你别急的眼神,問道:“你好友聽了那話是何反應?”
林建軍說道:“他氣急拽住女郎,捏疼她手腕。以前他如此弄疼女郎後,向她保證絕對不會有下次,結果我聽了那話一着……”
杜斂和賀赢異口同聲地“哦”了聲。
“不是,是他聽了那話着急,他着急之下又弄疼女郎。”林建軍慌忙改口,“女郎這下真怒了,似要與他恩斷義絕。”
蘇勉示意另外兩人别起哄,從善如流地再問:“你好友有沒有給女郎賠不是?”
“事發後,他一直不敢面對女郎。第六日,也就是昨日才給女郎賠罪。”林建軍把昨天去見裴靜文的經過略去不該講的,大緻說了一遍。
杜斂調侃道:“你好友手還挺巧。”
“确實。”賀赢扶着桌子險些笑岔氣。
“這不是重點。”林建軍擺手道,“你們說她是否會原諒我好友?”
蘇勉攤手道:“我不擅長情愛之事,斂兒以為如何?”
杜斂手指彎曲輕敲桌面,略微思索片刻,問道:“你那位好友往日對女郎如何?”
林建軍說道:“做小伏低,百依百順。”
賀赢追問:“如何做小伏低,又如何百依百順?”
“内帏私事,怕是不好細講。”林建軍遲疑片刻,随後擲地有聲道,“但是我敢對天起誓,我對她極好,除了弄疼她手腕兩次,再沒做對不起她之事。”
蘇勉明知故問:“不是你好友嗎?”
林建軍沉默片刻,啞聲道:“我真怕她不原諒我。”
杜斂輕歎道:“非她不可?”
林建軍堅定道:“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那就再去賠個罪,别空手去,拿些裴娘子喜歡的小玩意兒。”杜斂認真給出建議。
林建軍想到昨夜他造完一大捆紅繩編制出來的玉佛頸鍊,又問:“倘若她還是不原諒,我又該如何?”
“蠢死了。”賀赢嫌棄地罵了句,“裴娘子不是沒原諒你,她隻不好意思說出口。”
“你的意思是她原諒我了?”
“聽你說到裴娘子添三支燭,我便知她已原諒你。”
“真的假的?”
“你信我,官場上我不如你們,這事兒上你們未必如我。”
林建軍踉跄起身,激動道:“我回去了,等會兒記我賬上。”
雅間珠簾停止晃動,許久沒說話的蘇勉歎氣道:“為一女郎如此喧嘩,犀子變了。”
杜斂笑道:“功名利祿,如花美眷,男子一生所求不過如此。”
賀赢不認同道:“我沒你們貪心,我隻要如花美眷。”
蘇勉不客氣地嘲諷道:“沒有你父兄的功名利祿,何來你的如花美眷?”
“這話就過分了,”賀赢卷起袖子,“來來來,今天小爺用實力證明……”
蘇勉側身躲開賀赢的拳頭,攥住他手腕收着力一扭,将人按至矮幾上,漫不經心道:“看來犀子給你的教訓還不夠,再自稱爺試試?”
杜斂拍了拍手掌,緩緩吐出兩個字。
“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