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屋時,他嘴裡塞得滿滿,臉上手上都是油污,木盤裡一片狼藉,來帶褥子都髒了一片。
柏翠覺得弟弟丢人,捉過來就要揍。
柏青卻是一點不怕,一心護着嘴裡的飯菜,即便被姐姐壓在炕上捶依然手捂嘴咀嚼。
謝烨怕他噎住,上前将兩人拉開。
柏青頓時覺得找到了靠山,油手指着姐姐告狀:“大嫂,姐姐不讓我吃。”
柏翠氣呼呼道:“哪裡不讓你吃,你不是晌午才吃過麼,這些都是大嫂燒的菜,晚上二哥回來我熱一熱大家一起吃,現在被你吃成這樣别人還咋吃?”
“晚上再燒就是了,家裡又不是沒肉。”柏青大聲回嘴。
見他還要舔手上的油,謝烨實在看不過眼,一掌拍在他胳膊将手打掉。
見她冷臉,争吵的兩人才察覺事态不妙。
柏翠悶頭收拾,将灑在褥子上的菜葉肉渣撿到木盤,柏青卻是扭着頭生悶氣,覺得兩人是一夥兒合夥欺負他。
這熊孩子作态,真是讓謝烨眼前一黑,她又想起謝家幾個熊孩子。
提着衣領将人拽下炕,柏青沒站穩差點撲倒,謝烨提着衣領擺弄了好幾下人在站穩。
“自己家,你說一聲想吃就好好吃,現在搞得滿炕的菜葉油漬,你還有理了?”
“我吃我家的,又沒吃你家的。”柏青咕哝。
謝烨還沒咋,柏翠直接給他腦袋一巴掌,聲音很是清脆,柏青立時就捂着腦袋淚眼汪汪。
柏翠才不管,厲聲道:“這咋不是大嫂家了?大嫂還管不了你了?你是不是想讓大哥收拾你才舒坦?”
見柏青還要犟嘴,謝烨直接指着門口道:“洗手,洗完去外面壁思過,好好想想你錯哪兒了,要是敢頂嘴我就去拿鞭子。”說罷對着柏翠道:“還有你,随随便便就上手打人也不對,罰你三天不能掃地。”
柏青瞪着眼,不為所動,柏翠悶頭收拾褥子沒做聲。
見狀,謝烨直接扭身出門。
柏翠就見剛才還犟得像頭牛的弟弟麻溜出屋子站在正堂牆根,還大聲道:“站就站,誰怕誰?”
這音量,就怕說晚了或是聲兒小了大嫂沒聽見。
她被逗笑,不過想到早晨在隔壁院子揮鞭子毫不留情的人,草草收拾褥子後端着木盤往竈房去。
還不忘威脅弟弟,“大嫂功夫很好,你再敢犟嘴大嫂收拾你我可不幫你。”至于大嫂罰她不能掃地,這哪是懲罰喲,獎勵還差不多。
天曉得她每日得掃多少回地才能保持屋裡幹淨,遇上下雨天更得勤掃,不然滿地泥。
謝烨也沒想拿鞭子抽柏青,人好歹也是柏蒼的親弟弟,她就吓唬一下。
再說這孩子在周圍人的影響下,耳濡目染很是學了些壞習慣,要糾正得花些功夫,不必急于一時。
倒是柏翠,年長幾歲,心思也靈活,引導一二就成。
因此,在人洗碗刷鍋的時候,謝烨給柏翠上了人生第一課。
“大嫂說教人要‘以理服人’,我教導弟弟得講道理不能隻上手揍人,還說弟弟打是打不明白的,得教。”柏翠眼裡閃過迷茫,喃喃道:“我覺得我挺有道理的,可我說了弟弟不聽,揍一頓就聽話了我才打他的。”
柏蒼看着氣咻咻的小弟,迷茫的妹妹,頭一次覺得他作為長兄沒盡到責任。
摸着小弟的腦袋溫聲道:“你大嫂是讀書人家的閨女,通情達理的很,她說的沒錯,但你們現在還小,得慢慢理解,不理解也沒關系,多問問你大嫂·····”
“我才不要,她很兇的。”柏青低頭嘟囔。
“大嫂才不兇。”柏翠雙手叉腰反駁。
柏青沒好氣道:“不兇罰你的時候你咋不敢說話?”
“我、我,我那是······”柏翠詞窮,轉着眼珠想說辭,大嫂哪是罰她啊,是獎勵她才對,但這不能讓弟弟知道,不然又得哭鬧了。
倒是柏蒼,笑着幫她解圍,“你姐姐是尊你們大嫂,大嫂是長輩,我不在家她就能代我管教你們呢!”
這話,落在兩人耳中卻是大為不同。
柏翠如獲至寶喜出望外,驚喜道:“對對對,就是這樣。”她以後還得好好敬着大嫂,大嫂可是連馬大壯都害怕的人。
柏青卻是如臨大敵,失聲道:“啊,她還要管教我們?”那他以後豈不是沒好日子過了!
如是想着,悲從心來,哭着撲倒在大哥懷中,“我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