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娃娃似乎沒察覺伏令年神色古怪，自顧自地說道：“二妞是我們桃源村最可愛的姑娘，她啊，最喜歡的便是像你這樣的漂亮姐姐了。這不，急急忙忙着就沖出來迎接你了。但是，你似乎不是很喜歡她，還拿劍吓唬她……”

雖然，從陶瓷娃娃那雙琉璃眼珠中根本看不出所謂“神色”，伏令年卻莫名覺得對方正在用譴責的目光注視着她。

若非腦海中還殘留着二妞從窗戶中爬入的驚悚畫面，伏令年恐怕都要以為自己真是做了什麼欺淩兒童的行徑。

“怎麼不說話？”陶瓷娃娃似乎是不打算讓伏令年保持沉默，她歪着腦袋，一雙琉璃眼珠轉動着：“你覺得二妞可愛嗎？”她這麼問。

就沖陶瓷娃剛剛講起二妞時那寵溺的語氣，伏令年覺得要是她回答“不可愛”，恐怕會當場被吊在桃源樹上當風鈴。

這樣具有黑色幽默的想法在伏令年腦海中盤旋了一圈，又被她甩甩腦袋丢了出去。

就在她意識到這樣的動作會引起陶瓷娃娃的誤會，想要彌補一二之時，卻聽陶瓷娃娃嗓音忽變得低沉：“對啊，不可愛，一點都不可愛了。”

伏令年：？

好嘛，歪打正着。

“不錯。”陶瓷娃娃咧開嘴唇，朝伏令年露出了一個極為僵硬的笑容：“你是一個誠實的人類，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伏令年很想拒絕，身體卻似被牽引着，不由控制的一步一步走向瓷娃娃。

艱難地轉動着眼珠，伏令年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何時出現了許多紅白相間的細絲。細絲延伸着，與陶瓷娃娃的身體相連。

看來，便是這些細絲在操控着她的行為。

伏令年心中暗想。

被操控着，伏令年在陶瓷娃娃的三步遠外站住，并緩緩坐了下來。

接觸到地面的一瞬，那種被操控的感覺消失，伏令年重獲了自由。

在如此接近的情況下，伏令年才發覺陶瓷娃娃并非細絲延續的終點。細絲纏繞着陶瓷娃娃的身軀，另外一端沒入頭頂的蒼天巨樹。

“從前，有一個村落……”

在陶瓷娃娃飄忽忽的嗓音下，伏令年聽了一個有關村莊發展，信仰誕生的故事。

在陶瓷娃娃的叙述中，桃源樹并非是什麼由仙人桃源所種的仙木，在一開始，桃源木隻是一種極為普通的樹木。

但是，在桃家人的帶領下，村民們逐漸産生了對所謂“桃源”樹的信仰，在一代代傳承中，關于桃源樹的信仰逐漸成型。村民們都堅信，桃源樹有靈，可庇佑桃源村世世代代富足美滿，不被侵擾。

每位新生兒都會在誕生之初被帶到桃源樹下，祈求得到祝福。

就這樣，原本普通的“桃源樹”似乎真的成了他們口中的桃源樹，産生了神智，庇佑着年幼的孩童成長，維護着桃源村的安甯。

而這一切，卻被突如其來的外村人打破了。

幾位身負重傷的外村人沿着溪流漂流到了桃源村，被村民救下。為了救治他們，村民們舉行了儀式，請求桃源古樹治療他們。

然而，這幾位得到救助的外鄉人離開後，卻對桃源村産生了歹念。

他們帶領同伴，在桃源村燒殺搶掠，将殺死的人投入萬鬼幡，并意圖奪取桃源古樹的神力。

“他們欺騙了我們。”陶瓷娃娃——或者說，桃源樹靈更為貼切。祂聲音轉冷。

看來，這還是個農夫與蛇的故事。

雖然桃源樹靈未再說下去，伏令年卻能大緻猜出後續發展。

據伏令年所知，萬鬼幡是一種極為殘忍且可怖的法器，而煉制萬鬼幡，則需要數以萬計生靈的靈魂。被抽取靈魂的生靈将被永世困于其中，受到痛苦的折磨，被萬鬼幡的主人随意驅使，最終耗盡靈魂，灰飛煙滅。

煉制萬鬼幡，可不是随便一個修士能做到的。那必然是堕入邪道的魔修，且是修為達到金丹期及以上的魔修。

這樣的猜測讓伏令年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