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諾收到了一份邀約——來自特維一席。
特維一席邀請他單獨相商,這叫巫諾察覺出些不同尋常來。
他跟特維一席沒有任何交情,這突如其來的邀約也沒有任何前兆。硬要說的話,鹿商白跟特維一席是有過交手,但那已經不适用于當下了。
現在的他們隻在懷舊日那一天有關系,巫諾隻能将這邀約看作為特維一席對信息的試探。
商談地點選定在了地面的斯頓莊園,這裡隐秘性高,是高等的娛樂莊園。
巫諾抵達的時候,由侍者領進門來,正瞧見在特維一席平躺在河邊的草地上曬太陽,帽子将臉龐掩住,仿佛睡着了一般,怡然自得。
巫諾有拔槍的沖動。
他停下腳步來默了須臾,輕咳了一聲,将人喚醒。
特維一席一隻手掀開帽子,另一隻手挂着吊臂帶,受了傷,應該是在地心城的時候傷到的。
“喲嚯!你真敢來啊?”特維一席從草地上坐起來,睨着巫諾,語調驚疑而奇怪,“阿迪倫竟然沒有阻攔你啊?”
巫諾在草地躺椅上坐下來,不緊不慢,溫溫地回:“我沒有告訴我爸爸。”
特維一席表情更怪:“不可能啊!阿迪倫管你管得那麼嚴,誰不知道?”
或許在外人眼中巫諾真的是個不谙世事,甚至難以獨立的小公子。
巫諾淡颦眉頭,随口糊弄道:“我結婚後沒有那麼嚴了。”
他說到“結婚”二字,仿佛是觸發到了關鍵詞。
特維一席也不跟他打啞謎,徑直說:“小公子,我也不跟你玩虛的,找你來隻是想打聽打聽,梅裡對地球代表團前來訪問有什麼态度?”
他語氣中細聽有牙咬切齒的情緒在,似乎是對梅裡有不滿。
巫諾略微垂眸,熏風拂過臉頰,吹開發絲,他輕微地側頭看向一側,在别人看不見的時候忍不住發笑,唇角勾起淡淡的譏诮弧度。
世事紛擾,局勢嚴峻,如今他也被當做刺探梅裡的突破口了?作為地面派出的聯姻人員,他身上壓着比以往更重的政治性。
特維一席這目的跟他料想中的也差不多。
他還沒開口,特維一席突然啧了聲:“實話跟你說,我跟阿迪倫就不對付,跟梅裡?本來是沒什麼,但他竟然敢把槍口怼在我腦門上!這麼看我跟你就沒有心平氣和的基礎。”
“你帶槍了是吧?”他歪頭叼住煙,啪地點了火,懶洋洋但笃定地說,“戒心挺重啊,你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巫諾面無表情,但還要裝得純良無害,眸中染上無辜,他慢吞吞道,“梅裡、他對地球的态度我不清楚。”
“呵,看來阿迪倫的确将你保護得很好。”特維一席吐出一口煙圈,煙霧模糊,“你結婚也有些時間了,但你幾乎沒有接到過什麼任務,是這樣的吧?”
巫諾揚睫,登時心生警惕:“什麼……什麼意思?”
“我可以告訴你,約你過來不止是為了交易官的事,這裡邊也有上層的意思。不然我才懶得呢。”
巫諾眯了眯眼睛,又很快地恢複,睜圓一雙水盈盈的眸子,聽他繼續說。
特維一席一揚下巴,夾着煙朝休閑桌的方向指了指,看好戲一般促狹地笑:“打開看看吧,上層給你準備的禮物。”
休閑桌上有一個禮品盒子,精美雅緻,看起來很貴重,仿佛是經過了精心的準備。這個禮盒在巫諾剛到這裡的時候就注意到了。
巫諾頓了兩秒,到桌前去,緩慢地拆開絲帶,将盒子打開,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柄銀色手槍。
“阿迪倫将委派給你的任務幾乎都攔下了,除了維護轉地關系,你在交易官身邊的價值可沒有體現啊。”
他竟然是決意層派來的傳話筒,巫諾不悅:“你在警告我麼?”
“怎麼能叫警告呢?”特維一席揚眉笑了笑,“是善意的提醒。上層看重你的能力,躲是躲不掉的,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銘記這些對你才更好,不是麼?”
這場婚姻本來就彌漫硝煙,被安插在交易官身邊絕不會輕松。
但的确是這樣,結婚以來他沒有接到過什麼正式的任務,即使有,也隻是在懷舊日那一天戴了個竊聽器,還被撇掉了。
除此之外,他可謂是舒心。
原來真相竟然是……他被阿迪倫護下來了麼?
阿迪倫不希望他過分地在轉務與地面之間轉圜,可時間長了,決意層也着急,才派了特維一席來,有了今天的約談。
希斯蘭采用決意制度,第一提案需要由決意層席員共同表決通過。
而對于轉地聯姻的人選,在對全球範圍内的适齡人員進行了對比與篩選之後,也是由決意層表決選出來的。
——他竟然是公投出來的、最适合的聯姻人選。
這原身根本就不簡單,但巫諾想不通原因,不明白決意層到底看重了原身的什麼能力,他也不方便明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