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長麗拉着鄭曉雲,兩人一起跑向走廊盡頭。
“砰”一聲,房間的門被重重關上。
追上來的李嘯吃了個閉門羹,門外傳來他的怒吼:“他媽的,死婊子,給我滾出來!”
見沒人應,拍門聲換成了踢門聲,聲音一下比一下重。
向長麗皺着眉,左右看了看,還是搬了個沙發堵住了門。
向長麗回過頭,鄭曉雲的手插進圍裙口袋裡,坐在床邊拘束地看着她:“小娃娃力氣還大嘞,阿姨剛才撞了你一下,你沒事吧?”
“沒事。”向長麗搖搖頭,坐在了椅子上,“李嘯怎麼在追你?”
“我也不知道,我在外面走得好好的,他突然上來就追我,要我把牌拿出來,那我哪裡能拿,我還有女兒等我回去,哪裡能死掉,我就跑了啊,結果他就非跟我過不去,一直追我。要不是我經常幹活,走來走去體力不差,不然就真的被他追上了。”
“……”
向長麗看着她,沒說話。
“還不是那個白波,看我年紀大了好欺負,臨死了也針對我,誤導了大家。你說我怎麼辦嘛,明天他們是不是都要投我,哎呦,我要是死了我女兒怎麼辦嘛,她才剛上大學沒幾年,兼職賺的第一份工資就全用來給我買禮物了,她那麼懂事,以後她的生活裡沒有媽媽了可怎麼辦啊。”
“阿姨,你是什麼身份?”向長麗沒讓鄭曉雲繼續說下去。
鄭曉雲一頓,看着向長麗:“我是哥哥。”
“江吳不是哥哥嗎?”
“江吳騙你們的,她那邏輯根本說不通,我也活了五十幾歲了,白波是什麼人我看得真真的,他不可能不讓江吳跟他結盟,你看他那樣哪裡是把江吳當女朋友,當狗還差不多。
我本來之前讨論的時候就想說的,但是當時你們懷疑我,我又怕說多了反而起反作用,我才是哥哥,你不信我可以和你握手。”
向長麗看着鄭曉雲伸出來的手,沒動:“規則沒說中立方以外的人不可以和人握手。”
鄭曉雲臉上的笑意凝了下,舉在空中的手又重新放回了圍裙口袋:“妹,你覺得姐是外人?”
向長麗這次隔了一會兒才回道:“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你的身份,我不會亂猜。”
鄭曉雲臉上的笑收了收:“妹,那按你這個說法,我也能說你是外人啊,你之前不是也幫我說話了,我還以為你相信我。算了,你們小輩有自己的想法,我女兒還不是,前幾年青春期,整天就知道氣我,書也不好好讀,拿我用命掙的錢去請朋友吃飯,買手機,哎呦,氣死我了,都是命,我這一輩子就是苦過來的。”
向長麗皺了眉:“你之前不是還說你女兒争氣?”
“哼。”鄭曉雲偏過頭,癟了癟嘴,“那是在外面嘛,我不得給自己争點面子。她要是真争氣,我還去端盤子幹嘛。”說着,鄭曉雲還伸出了自己的一雙手,“你看,我這手上都是繭,這幾個泡還是昨天洗碗的時候燙的,四十多度的天氣啊,又戴圍裙又碰熱水的。”
手上的泡确實大,還很黃,裡面估計有膿,就這麼幾個挨着直直地立在食指上看着确實吓人。
向長麗的目光移到鄭曉雲臉上,堆疊的皺紋正對着她笑,向長麗最終還是沒再說話。
門口的聲音不知何時已經停下。
向長麗看了眼門口,就見鄭曉雲的眼睛也盯着那裡,她說道:“他可能在詐我們,最好還是在裡面呆久點。”
鄭曉雲點點頭。
向長麗不再問東問西,給了鄭曉雲盤算的時間。
看向長麗的樣子,她明顯不相信自己是好方,但她為什麼要幫自己說話?總不能真是太善良,可憐老太太?
鄭曉雲擡頭看了眼向長麗,隻見她的視線放在自己的圍裙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妹,你多大了?應該沒有我女兒大吧。”
“沒有,我剛大學畢業。”
“大學畢業啊,那好啊,大學生以後讀了書出來要比我們這些人有出息,以後上班都是坐空調房的,不像我們,一輩子勞碌命,風吹日曬的也沒人給好臉色。”
向長麗搖搖頭:“就是個學曆而已。阿姨,我媽媽也是在飯店裡打工的,她沒什麼文化,但是也把我養到這麼大,沒缺過我吃穿,我一直覺得我媽媽很厲害,在我眼裡你也很厲害的,你女兒肯定也很愛你。”
鄭曉雲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哎呦,哪裡,我沒文化,也就隻能幹點洗完端菜的活了。你不知道,以前那日子才是真的不好過,我天天打三份工,一天才睡四小時,有一天直接就昏到地上了,還好有好心人幫忙。
哎呦,那時候雖然累是累了點,但是為了我女兒,再苦我也要幹下去啊,我又心疼我女兒,一天就掙四五十,給我女兒買零食就要花三十多,一天白幹,但是你說女兒要吃哪有不給買的。
我們當時飯店的經理都說我,太慣着我女兒了,一點都不想到自己,說什麼我就是被家庭捆綁了,還教育我嘞,和我同事一起拿我開玩笑,我又不好說什麼。”
“媽媽愛孩子有什麼錯,您别聽他們的,自己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我的親生骨肉我都不對她好,那還有誰能對她好啊。”鄭曉雲一拍大腿,正要再說,就見向長麗眼眶有點紅,臉上的笑也有點勉強,她意識到什麼,話鋒一轉,“來,妹,吃個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