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萬裡回憶了片刻,搖頭:“頻率不大正常,剛開始的時候挺久的,後來越來越短,今天一次也沒醒過。”
茅山協會的官林接話:“那醒來之後呢?”
房間裡一時安靜了下來,幾人的目光定格在方萬裡身上,他沒及時回答,表情有些慌張,額頭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隐。
葉青追問:“後來呢?”
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是沒有回答,白離猜他肯定隐瞞了了什麼,不和氣道:“方先生,我猜你一定也想你太太快些醒過來,隻是眼下情況我們都還不清楚,若你隐瞞了什麼重要細節,我們也無法對證下藥。”
許是白離覺察一切的動作比較娴熟專業,方萬裡也并沒在意,頓了頓終于開口。
他稱在前些日子裡 ,他便發現自己的太太每次醒來時的性格情緒開始不一樣,有時溫柔可人,有時冷淡不愛搭理人,那個時候他以為是因為懷孕引起的情緒低落或高漲,故也沒怎麼在意。
再者就是他太太每次醒來之後都會提起自己做了一個夢,一個相同的夢。
夢中起着大火,她被困在房間裡無法出去,熊熊烈火從腳底一直燃燒至頭頂,痛極了,她不停呼喊着救命,但嗓子喊啞,也無人來救她,還有個看不清楚臉面的男人站在陽台防護欄外面。
葉青詢問:“一個男人?有沒有說男人是誰?”
白離投去鄙夷的目光:“都說了看不清楚臉面,他怎麼知道是誰?”
對方閉嘴,方萬裡卻突然反駁:“我知道,應該是我……”
“什麼?”
一口痰差點沒噎死,白離震驚地看着他。
“為什麼是你?”
他抹了抹額角的汗珠,轉身邊走邊道:“說來話長啊!”
幾人回到客廳,方萬裡陷入回憶。
事情的源頭還得從五年前說起:
那個時候,白手起家的方萬裡在雅京南街的高檔小區内買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套房,雖然那時已經30歲了。但有志不在年高,房買了,生意也做了起來,身邊還有一個陪他吃苦長達十年之久的女友,也算圓滿。
可就當他的人生開始準備步入正軌的時候,老天卻忽然跟他開了一個玩笑。
據方萬裡回憶,住進新房的當晚在與女友一番翻雲覆雨後,對方便鬧起口渴,一向疼惜女友的他顧不上身體的酸軟,套上褲衩沖下樓去買水。
那時候,小區内部超市的還沒開放,從自助販賣機到樓下來回的路程不過五分鐘,可也就是在這五分鐘内,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熊熊大火仿佛發了瘋似的從小區一樓爬上了自己所住的四樓,如惡魔一般,肆無忌憚吞噬了一切。
陽台處傳來的是女友無助又凄厲的慘叫,上樓的路也早已被火舌吞沒,方萬裡當時并沒有猶豫,不顧阻攔竄進重重人群,就這樣赤手沿着防護窗向上爬去。
他說此生經曆過最刺穿心扉的疼痛,并不是燒紅的不鏽鋼護欄黏上肌膚的痛,而是親眼看着心愛的人在火舌之中痛苦掙紮,自己卻無法救她。
那場大火帶走了方萬裡的一切,自己也因在火中停留太久被燒成了大面積重傷,在病床上躺了将近大半年。
從那以後,他每晚都會陷入一場無法逃脫的夢魇。
夢裡女友笑着向他招手,猶如現實,可當自己沖上去想要抱她的時候,女友卻立馬變成了厲鬼模樣,流着兩行血淚掐住他的脖子逼問道:“你為什麼不救我?”
方萬裡被驚醒,接下來就是無盡的自責,女友的離去,像一個魔鬼埋在他心底,每次驚醒令他生不如死的并不是滿身的傷疤,而是救護人員的那句‘你已經盡力了。’
“并非是我不救她啊!”方萬裡痛苦的埋下頭,抽泣的不能自已。
“我也無能為力啊……”
當年,他迎着熊熊大火徒手爬上四樓,但卻被困在防護欄之外,女友出不來,他進不去,眼睜睜看着心愛的人被活活燒死,那種絕望常人無法體會。
後來因為一身滲人的傷痕,方萬裡幾乎頹廢,本以為這輩子就隻能在黑暗裡孤獨終老了,但許是上天垂憐他,生意越做越大,還結識了現任太太,兩人沒在一起多久便有了愛的結晶,也順其自然成了婚。
婚後,他再也沒有夢到過女友,本以為她是放心離去了,但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卻轉移對象,纏上了自己懷有身孕的太太。
講到這,白離剛想開口問些什麼,江揚搶先一步:“如此說來,您前任女友是意外死于火災,并非是您造成的是吧?”
白離側眸看了他一眼,後者負手而立不為所動。
這時,他卻忽然明白過來他問出這句話的含義,當初自己在出租車上看到的那行内容并不真實,而江揚那句被蒙蔽雙眼也并非是說金錢,而是映射自己不辨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