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連州依舊在修煉,管家一直在院子裡守着,不讓任何鬼打擾。
等連州徹底恢複後出門,管家上前遞給了他一個竹子編的小兔子,模樣十分可愛,管家低聲道:“他送的。”
沒有說名字,但兩人都清楚這個“他”是誰。
連州視線落在竹編上,怔愣了許久,才緩緩伸出手接過這個模樣精緻的兔子。
隻是用普通的竹條編制,沒有書房裡那些以金絲銀線或錦緞纏繞的竹編華貴,卻處處透着編制之人的心意。
竹條邊緣有反複打磨的痕迹,任何微小的短刺都看不到,摸起來很是光滑。
連州細白的手指一點點撫摸,一時竟分不清到底是孩童時父親和大哥送的小玩意更讓人歡喜,還是眼前這略顯簡陋的小兔子更讓人心動。
一樣的珍貴,他心道。
“少爺,今日午時少夫人來找你,我跟少夫人說……”管家突然想起這件事,順嘴就說了。
管家後面說了什麼連州已經聽不清了,因為他耳朵裡全是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所以,不是什麼偶然遇到,是特地來尋他的……
這是什麼樣的緣分,連州怔愣後低低笑出聲,時欲像是自己命中注定的那道光,将他拽出所有不堪忍受的痛苦。
管家不明所以,“少爺,你笑什麼?”難道是太高興了?
時欲喜歡他,連州無比确信這一點。
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連州就沒打算再逃避什麼。他的性格本就偏強勢,一旦确信了這人屬于自己,就不可能讓到手的人飛了。
這些天師說不準什麼時候就離開鬼域,要是把時欲也帶走了,他得去哪再尋他的少夫人!
“管家,找一個黃道吉日,本公子要成婚!”
為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他們成婚!成婚時将婚書呈于地府,禮成後雙方就能對彼此産生感應。這樣無論時欲出了鬼域去哪裡,他都能順着這層聯系輕易找到他。
管家:“!”這一天來得這麼快的嗎?
“好好好,老奴這就下去準備!”管家興奮,少爺成婚可是大事!
雖然府裡其他的主子都不在了,但大家都在連府待了上百年,甚至是千年,這樣的大喜事說什麼也得讓大家齊齊出力。不等管家提出,連州先開口了。
“先前派出的人都召回來,本公子成婚,一個都不能缺席!”
他一直希望,自己成婚時所有重要的人都在場,有些遺憾沒法彌補,他隻能盡可能滿足自己一直以來的願望。
“是!”管家激動地跑去查最近的黃道吉日。
*
第二天一大早,連州忽然出現在院子裡,吓衆人一跳,天師府三人更是紛紛迅速拿上法器,藏在窗邊時刻警惕。
正當他們以為鬼王要做什麼時,卻見鬼王停在大師兄門前,十分優雅的敲了敲門。
然後門開了,鬼王也進去了……
耳朵裡聽到遠沒有親眼見到更讓人震驚,此刻他們腦海裡隻有一個想法:原來鬼王和大師兄之間是真的!
連州進門,視線落在桌子上面剩下的竹條上動作一頓,道:“手藝不錯。”
顧時欲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因為有點熱,就沒有穿外套,隻穿了裡面的白色短袖,露出的手臂線條流暢而充滿力量。
他的手也比連州的大上許多,也粗一些。
這樣的一雙手卻能做出精美的竹兔子,連州心道:這一點比我強。
顧時欲怔愣的看着連州,眼中露出癡迷之色,呆在原地。
今天的州州……好美。
不是前幾天那種透着自然的美,而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精緻的美,像是高貴的公子從畫裡走出來,活生生站在他眼前。
顧時欲連自己被誇了都沒聽見,直到連州似笑非笑坐在凳子上看他,對着他勾了勾手指,他才恍然回神,坐在連州對面,依舊直勾勾的看着對方,目不轉睛。
連州對顧時欲的反應非常滿意,不枉他在房裡磨蹭了許久,挑了一件衆女子都說好看的金絲滾邊寶藍色廣袖袍,又用金冠束發,仔細打理了一番。
“時欲……”連州轉動着玉扳指,蒼白的手指動的很快,快要将扳指轉出殘影,彰顯着他心中的不平靜。
顧時欲視線落在連州殷紅的薄唇,喉結不自然的滾動,舔了舔自己幹澀的唇瓣,抑制着想要咬一口的沖動,面上強裝平和,道:“怎麼了?”
顧時欲眼裡濃厚的欲望十分明顯,可能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連州到嘴邊的話莫名咽了下去,勾了勾唇角問他:“我好看嗎?”
“好看。”顧時欲眼神幽深。
“那……你可願與我成親?”連州嘴角帶笑,聲音蠱惑,蒼白的面容又因紅唇格外豔麗,活像個吸人精氣的妖精。
“成親……”顧時欲嘴裡咀嚼着這兩個字,美色當前,被欲望充斥的遲鈍大腦試圖理清這兩個字的意思,等他徹底反應過來,腦子裡像是有無數個煙花突然炸開,蓦地站起身。
他看向連州的眼睛占有欲滿到要溢出,還要滿滿的驚喜,“你是說……我們成親!”
連州被這樣的眼神看得心慌,有種自己主動踏進某個看不見的囚籠一般的感覺,很不适應,站起身蹙眉道:“這裡還有第二個人?”
顧時欲一顆心都被塞滿了,他上前兩步抱住連州,整個懷抱似乎都浸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他把下巴擱在連州的肩上,這樣原本堪稱冒犯的舉動得到了默許,沒有絲毫掙紮,顧時欲輕聲道:“州州……我愛你,我們成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