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我國。
倫敦地鐵雨水倒灌。
紐約爆發百年未見大雨,多地洪災。
荷蘭,馬爾代夫淹沒三分之二領土。
人類啊,從海裡來,結局也是回歸海裡嗎。
所幸囤積的物資夠多。
還能再苟段日子。
特大暴雨下了整整三天。
昨天臨城已經全面停水停電了,網絡也存活微弱,信号極差。
臨城像是一座孤島置身漆黑海洋。
這三天,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是漆黑一片,唯有不斷地閃電能給予幾絲光芒。
壓抑。
充滿絕望的壓抑。
沒有燈光,又置身海洋,不少小孩和女人溢滿哭腔。
這兩天樓梯出現不少腳步聲和狗吠聲,甚至韓楚住在23樓偶爾都能聽見。
顯然,救生通道成了業主的信息交流休閑場所。
韓楚昨天就用上了備好的發電機,6個便攜式靜音發電機,把主要電器都照顧到。囤積的汽油大概能用一個半月。
厚厚的窗簾遮住了一室光明。
暴雨第五天。
樓梯口傳來哭泣聲,“四樓也被淹了。搶險隊什麼時候能來。”
另一男聲怒吼道:“别他媽哭了,哭的我頭疼,現在全國暴雨,資源肯定集中北上廣這樣的大省。軍隊就200多萬人,救13億人,救的過來嗎?”
又有聲音插進來:“我昨天給搶險隊打了電話,一直沒人接。”
接着又加入其他人聲。
“誰家有牛奶,我拿餅幹換,我家孩子才1歲...”
“1801用一箱面包換一箱礦泉水!”
“誰家有蠟燭,1502用飲料換。”
....
停水停電的不便顯露出來。
大量囤積的米面都失去用處,現在還能和和氣氣的交換,那麼一周後,兩周後,大家都缺糧食了呢?
韓楚代入自身。他是自私的人,他不敢想為了活着能幹出什麼事。
大公無私,慷慨赴死。
去你媽的!
命隻有一條。
暴雨第七天。
大部分人在樓梯間活動。
他們自發組織了互助會,在15樓成立互助中心,可以集中交流信息,置換資源。
整座大樓31層,除去被淹掉的部分剛好在中間位置,方便了路上樓下。
大部分住戶加入他們。
他們會把每戶需要交換的物資寫在紙上,張貼在15樓。
着急找物資的,就會挨家敲門詢問。
韓楚家救生通道門口幾乎每天都被敲,或男或女或童聲,小孩似乎把敲門當成某種遊戲,孜孜不倦的玩着。
暴雨第十天。
六層被淹。
暴雨第十二天。
七層被淹。
暴雨第十五天。
八層被淹。
韓楚每天活在窒息和高壓當中。
樓梯每天都有人砸門,還有人踹。
哭叫聲,吵鬧聲,聲嘶力竭。
起初高層住戶還會接濟低層住戶,甚至分出部分食物。
現在,人人都活在恐懼當中。
害怕一睜眼被洪水席卷。
便開始關門閉戶起來。
無處可去的住戶開始抱着物資,睡在樓梯上。
低層住戶和缺食物的住戶開始還是求,後來開始暴力砸門,強行鸠占鵲巢,睡他人家裡。
首先遭殃的便是那些善良的人。
接着是獨居的柔弱女性。
活在黑暗和恐懼中的人,遲早會發瘋。
不是現在,就是未來。
若暴雨還不結束,第二個月就會爆發饑荒,第六個月大部分植物就會死亡,一年後地球就隻剩高山的山頂。人類,也就引來了滅絕。
這多可笑。
人類進化到現在用了1400萬年。
用了500萬年統治陸地。
僅僅1年,就讓過去的1400萬年化之烏有。
天災面前,皆為蝼蟻。
韓楚現在成宿成宿的睡不着,即使閉上眼睛,耳朵也總是響起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泣,還有不斷的雷聲。
他現在大部分時間都是坐在窗邊,從窗簾的縫隙中,擡頭望着黑雲中的雷電。
閃閃爍爍,印在他那張蒼白的臉上。
有時也會不知覺的睡在陽台的躺椅上,醒來時總是一身薄薄的汗,身上多塊毯子。
裴煜已經拆了石膏,之前車禍受的傷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現在,他承擔了幾乎所有的家務活動。
之前他還打遊戲,現在這幾天也不打了,坐在沙發上看書,在客廳健身,每天準備豐盛的三餐。安排的倒十分充實。
韓楚有時也會看着他。
眼裡帶着幾絲同情,多可憐的小孩啊,才死裡逃生,馬上又要置身死亡。
現在的用水大部分,是從廁所窗戶裡飄進浴缸中的雨,被接上淨化器。
洗澡吃飯都是用純淨水,生活倒不至于那麼難過,就是苛待了精神。
就像一座牢獄,所有人都被迫坐牢。
所以,每天韓楚最幸福的時刻就是能洗個熱水澡,驅散心裡的冰冷,然而,他在泡,死神在笑。
死神,平等的不放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