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遙纖唇緊抿,在距離謝逢臣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了。
從謝逢臣這個角度,隻能看見少女低垂着的眼睫。一上一下,像是蝴蝶扇動羽翼,透着些許不安。
聽遙被看的如坐針氈,輕輕擡起眼簾,将視線鎖定在謝逢臣手中的聲聽上。沒敢看他,秋水似的雙瞳透着糾結。
謝逢臣沒說話,她這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這事說到底還是她不占理。
少年指骨上的小傷口已經結了痂,興許是裡面正在長新肉,讓他突然覺得有些癢。他有些煩躁地将聲聽丢給了聽遙。轉身離開。
聽遙松了一口氣,垂眼看聲聽的屏幕依舊亮着,甚至因為她接聲聽時,指尖不經意的幾下觸碰,頁面上的内容也有了變化。
讓她指尖都跟着顫了顫。抿了抿唇,感歎不愧是人才輩出的修真界。
【下一秒,漂亮的少年被抵在塌間,瓷白色的脖頸微微揚起,紅色的發帶從眼睫滑落,咬合在唇齒之間,紅的豔麗,白的清透。眼尾泛紅,眸光是帶着水色的潋滟。
隻聽他輕聲低訴:“師妹…别…”氣息不穩,呼吸突然開始變得很急促。】
頁面閃爍了一下,再亮起就變成了404。
與此同時,小謝同學的聲聽上彈出了一條舉報成功的信息。
聽遙這才收起聲聽,将注意力放在了掌心那根肋骨狀的武器上。它通體發紅,看色澤有點像血玉,周身纏繞着絲絲黑線。給人一種古怪又易碎的感覺,仿佛輕輕一折就斷了。
聽遙拿着它上台時,洛長老遠山似的眉輕輕蹙起:“這不像關山月新弟子練手的武器。”她嗓音頓了頓,繼續道,“它沒有靈,反倒像是解開某種禁制的信物。”
沒有靈,這說明聽遙并沒有挑到适合的的器具,她走了幾步,準備将掌心的東西放回原處。
卻被洛長老叫住了,“即是你挑選的,那必是和你有緣,先收着吧。不必懷疑自己,劍道也許并不是你的仙緣,你的仙緣另有他處。”
外冷内熱的玉娥并不擅長安慰人。但在聽遙挑選武器的時候,她有注意到,聽遙在劍面前停留的時間最長,想來這小孩是崇尚劍道的。但有些東西是無法相求的。
她言盡于此,希望她可以自己想清楚。
已經走到台下的少女卻在她提及劍道時,忽然轉過身來,微揚着臉,下巴修長卻并不尖細,帶着屬于少女的柔軟感。
風将枝頭細碎的雪吹落她的發梢、眼睫。鋒利之感頓藏在長睫覆下的眼眸裡。
那雙眼在一瞬間翻湧過很多種情緒,最終歸于平靜。
自上一世的命格和重生以來的種種似乎都在告訴她,她與劍道無緣,她就該也隻應該學好陣法,不要浪費了她的天賦。
她也不是覺得陣法不好,她隻是不喜歡被人逼着做出選擇,她隻是更向往人皇将劍遞到她手中的那種自由。
“他人的仙緣有他人的去處,我的仙緣隻能是我。”少女唇角忽的牽起了清淺的弧度,周圍的景色在這一刻仿佛都成了陪襯,少女清絕的面容在洛長老的眼中愈發清晰。
“洛長老,打個賭。”
“...什麼?”
洛長老有點沒反應過來,隻覺這一幕實在是眼熟。百年前,也有人和她打過類似的賭,她輸了卻也赢了。
“就賭劍道,賭劍道是我的仙緣。隻此百年。”少女的聲音輕緩而清晰,透着天地盡在我眼的少年意氣。
她會再持長劍,這隻是時間問題。
似乎是為了附和她的話,原本輕柔的風突然變得淩冽而兇猛,将她的月袍吹地翻飛,積雪混合着樹葉簌簌落下。唯一雙眼,張而狂,清而亮。
【畫餅判定中......】
【判定成功。】
系統的機械音似乎也小了幾分,被吹散在淩冽的風中。
這似乎是進宗門以來,洛長老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如此神色,平常看她,總是帶着遊離于世界之外的疏冷,或是偶爾的放松。
她晃了眼,百年前,帶着狐狸面具的少女,手持玉劍,朝她舞了個漂亮的劍花,隻一瞬間,火樹銀花都出現在她的身後,将關山月夜間的天空照地透亮,仿佛不夜天。
“洛長老,打個賭呗,嗯...就賭年後的中域論道,我劍道魁首。入青雲,我劍仙魁首。”
洛長老閉了閉眼,唇齒張合間,溢出好字。
少年人有他們自己的路,有他們自己的道,任天高海闊,任山高水遠,就算是南牆也該是他們由他們撞上一撞,再決定要不要回頭。
這才是少年遊,臨金丹的意義。
後面的幾天,聽遙和洛長老告了假,窩在藏書閣看書,偶爾也會去找謝明燭學學咒術。至于劍術,她目前還沒辦法修複靈魂。隻得先放一放。
經過幾周的試煉學習,長老們也摸清了聽遙擅長的領域,将她的課程中心安排給了謝明燭學習卦術,輔修咒術和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