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屏息凝神，透過汽車的擋風玻璃，靜靜地盯着前方的路。

隻聽的導航繼續播報：“您已進入匝道。”

衆人又将目光移到屏幕上，卻見導航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任何語音提示。

“這是怎麼回事？我們接下來要往哪裡去？”卷發女士有些慌亂地問。

“别着急，往前開一段路看看。”平頭大哥安撫她，“會沒事的，我們通過了初試，接下來的關卡也都可以順利通過。”

卷發女士抱着肩，她整個身體都在顫抖，“真的嗎？我現在都不敢閉上眼，我隻要一閉上眼，腦海裡都是他們的屍體。”

她搖頭呢喃着：“都是屍體……”

“都過去了。”平頭大哥摟過她的身體，“放松身體，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了。”

“矯情。”大漢就坐在他倆隔壁，冷哼一聲，“聞見老子身上的血腥味沒有？老子一把菜刀斬了幾十号人。”

說着他環起雙臂，懶洋洋地看向車窗外。

突然，他坐正了身體，朝着前頭的江苓喊：“小娘們，你看我們是不是在繞圈啊。”

邊緣人：【84号你終于支棱起來了。】

我是鍵盤俠：【這他媽也值得你為他發一句評論？簡直是占用公共資源。】

首席沙發官：【這關看似平平無奇，其實暗藏玄機。循環問題最難解。】

遊戲裡，77号聽見大漢對江苓的稱呼，瞥了他一眼，回道：“确實是在繞圈，而且已經是第三圈了。”

車上的人原本都沉浸在卷發女士的悲痛中，大家都是從初試篩選出來的，也都是踏着其他玩家的骨血殺出重圍的。

江苓也是感同身受，猛地聽見大漢的話，她反應了幾秒，忙看向車窗外。

高速路外的環境太相似，一不小心發覺不了。

“我們确實是在繞圈。”江苓扭頭看77号，見他冷靜地操縱着汽車。

她想了想，問：“是不是開不出去？”

“是。”77号扭轉了下脖頸，“我找不到出口。”

“怎麼會這樣？”

在衆人說話的間隙裡，77号又帶着一車人繞了兩圈，确實是十分詭異，他們所在的匝道像是脫離了兩端的進出口，形成了一個獨立的圓，但是憑着感覺，衆人都能感覺到汽車行駛是有坡度的，也就是說汽車在爬坡。

這時，江苓身後的一位女孩開口了，她舔了舔嘴唇，問道：“你們知道彭羅斯階梯嗎？”

這位女孩作學生打扮，戴着一副黑色的半框眼鏡，她推了推鏡框，一雙靈動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彭羅斯階梯，就是一個向上或向下都走不到頭的階梯。是我們人類在三維角度能夠窺見的更高維度的空間體。”

大漢臉上的肌肉抽動，問：“大學生，能講人話不？”

女學生被他的一句重話吓了一跳，回頭膽怯地看了他一眼。

大漢掃一圈車内的人，問：“我們這車裡還有誰是大學生？”

“我。”77号無縫接上他的話。

“那你說說，她剛才這話是什麼意思？”

77号專注地盯着前方的道路，“對你，我不願浪費時間。”

“你什麼意思？”大漢身體往前傾，若是中間沒有人攔着，他便要上前幹架了。

“現下重要的是找出解決問題的方法，而不是為了一點小矛盾大打出手。”平頭大哥也在從中調和。

大漢被人攔着，憋屈地坐了回去，他惡狠狠地盯着77号的後腦勺。

江苓卻從77号的那句話裡聽出了别的東西，方才說話的女生是因為整體氣質都透露着一股知識分子的氣息，明眼人一看就是學生來着。

女孩并未反駁自己是學生的事實，當然也并未承認，這應該源于所有玩家進入遊戲後都被抹除了記憶的原因。

而77号，一個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卻能脫口回應是學生的身份，他是有意針對，還是有所隐瞞？

“你真是學生？”江苓重新對他審視了一番。

“我看着不像學生？”

“所以你是嗎？”江苓并未掉入他轉移話題的陷阱裡。

遊戲裡的玩家上一秒是朋友，下一秒就有可能是敵人。

一陣刺耳的刹車聲響起，77号将車停在了匝道右側，他回頭問江苓，“我們是什麼關系？”

江苓被這句突如其來的問話晃了一槍，而後反映過來，立即回道：“合作關系。”

車子急停，車廂内的氣氛就不怎麼好了。

波波奶茶：【啊啊啊！！！我給你刷的禮物，你就是這麼用的？我給你刷的禮物，你真的用來查看和99号的關系了？？？啊？？？】

我是鍵盤俠：【哈哈哈~，不過那個禮物是随機分配的，恰好選到了99号罷了。看來77号和99号在現實世界裡真的有關系啊。】

經典評論員：【這七個人裡面，那個玩家蘇氫，編号32号，看上去像是個女學生模樣的人，也是個厲害人物啊。之前有把視角放在她身上的觀衆嗎？出來透露一點兒信息。】

遊戲裡，兩人的對話落在其他人的耳朵裡，就等于是77号給所有人傳達了一個信息，這兩人不僅認識還建立了合作關系，又因為這二人性别的原因，給他人産生一種微妙的猜忌。

他們兩個有關系。

江苓知道自己被迫站隊了。

“既然停下來了，我們就下車看看吧。”大叔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廂裡響起，“你們看，外面的太陽多好，亮的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