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做出您的選擇】
【00:02:59】
“預測機位玩家開局自動擁有機位”,也就是說,遊戲開局很可能隻有預測機位玩家有鏡頭,其他玩家需要“貢獻度”,才能陸續解鎖機位。
他需要在這八名玩家裡,選擇一位能帶來熱度,熬過寡淡前期的玩家。
機位鏡頭裡,大巴獨自行駛在千米的引橋上,穿越陰雲之下如林的細雨,前往巨大的海中郵輪母港。
“預計還有兩分鐘到達巨人國際郵輪港T1航站樓,請旅客們坐好下車準備,祝您出航愉快!”
大巴裡靜悄悄的,像夜晚輕晃的搖籃車,使人昏昏欲睡,旅客們多數在閉目養神,睜開眼的也沒什麼表情,像擺了一群塑料模特。
闫博成坐在最後一排,暗中觀察,尋找可能同是玩家的人。
這一大車子人,也不知道是幾人的副本。
他擺弄了會兒智能手表,缺乏鍛煉似的圓滾身子動了動,額頭就起了虛汗。
車裡開着暖風,他卻總覺得冷風亂竄,于是向身旁的女人搭話:“不好意思,有紙嗎?”
玻璃窗映出女人寡淡又沉默的面孔,她穿了一身黑,長發如簾,聞言看了他一眼,闫博成便看見她被藏在發裡的兩朵白玫瑰耳飾,看起來不是塑料也不是布縫的,像真花。
“有。”她從口袋翻出紙巾。
“謝謝、謝謝。”闫博成覺得她的憂郁很有些玩家的氣質,試探道,“最近旅遊旺季,好多都出遊去國外,自己一個人出去玩?”
這是他根據大巴廣播、車背挂的旅遊雜志、其他人的旅遊團服推測的信息,他自己當然不知道。
他連“自己”是誰,要去哪,幹什麼的,一概不知,隻好套套話。
女人垂了垂眼睛,隻是答:“家裡親人剛去世,出去散散心。”
闫博成心裡“嘶”了一聲,被堵得說不出話。
怪不得一身黑,還帶白花,哪是憂郁,那是奔喪。
過猶不及,他隻能尴尬道:“……節哀順變。”
“唔,這麼快就死人了?”稚嫩的孩童音從前一排傳來,拖着尾聲,一聽就是剛睡醒。
闫博成一驚,忙問:“什麼死人?”
“不是你們說什麼節哀順變?”套着兜帽的男孩打哈欠,他掃過眼前這群人,興緻實在缺缺。
他就不該答應會長來為過段時間的公會賽攢積分,公會賽和他有什麼關系?
他又不喜歡,一群人勾心鬥角,遊戲樂趣都少一半。
他指尖點着表盤——所有旅客都配備專門的智能手表,由郵輪港提供,包括港口地圖、登船流程指南、辦理提示等,很方便。
但玩家的眼裡,表盤之上還覆着一層近乎透明的光屏,是玩家的遊戲面闆。
遊戲面闆可以懸空,但為了更有沉浸感,有的副本初始會做本土化,找一個副本内的物品做媒介。
男孩眨眨眼,過去整整十五秒,還是沒有預測機位的提示。
他沒看見什麼讨厭的老熟人,或者什麼有意思的人,這麼明朗的局面,不選他選誰,主持人哪用猶疑?
……仇人,公會對家,還是新人?
新人的概率大一點,估計正在屏幕前痛哭流涕,質疑天質疑地吧。
更沒勁了。他孩子氣地想。
“這是哪兒,你們這群綁匪,放我下車!!”
前排忽然響起怒喊,一個滿臉憤怒、狀若癫狂的眼鏡男人猛地起身,狂拍車門。
“肯定給我喂藥了,都是幻覺幻聽!什麼遊戲,就是人口買賣,要把我運到國外噶腰子是吧!他媽做夢,給老子停車,開門!!”
嘭嘭的砸門聲不斷,男人連拍帶踹,但結實的車門玻璃紋絲不動,大巴穩穩當當繼續前行。
他折騰累了,停下喘了幾口氣,就要把矛頭指向把他話當耳邊風的司機,忽然意識到,周圍有些太安靜了。
從他開口到現在,沒人說話,也沒人攔着他。
憤怒冷卻下來,那點異樣的恐懼就占了上風。
眼鏡男僵硬地回頭,包括司機在内,全車人齊齊轉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像馬戲團台下隔岸觀火的觀衆。
而他是即将被火圈燒死的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