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百無聊賴地玩着指甲,左耳朵戴着一隻孤零零的粉寶石耳釘,聽到聲音,偏頭看過來,但還沒看全,終于找到他的祝文就一屁股坐到他們中間,氣鼓鼓道:“你怎麼轉眼就沒影了,鬧什麼脾氣?酒保,要一杯和他一樣的!”
對他愛答不理的薛潮忽然皺起眉,端出名不正言不順的“成年人”架子,懶洋洋道:“你不能喝。”
神經,剛才還說“我管你”……祝文眨了眨眼睛,忽然對接到了腦電波,更加“驕縱”道:“你管我!不是不理我嗎,我喝十瓶也不要你插嘴!”
女人不禁笑起來,引得他們的視線:“這是誰家的小少爺,趁着大人不在,出來偷喝了?小弟弟,酒可不是你喝過的甜水,聽你家保镖的吧。”
“姐姐,你長得人美心善的,怎麼幫這個光長個頭、不長腦子的家夥說話?聽說這兒都是懂行的‘酒鬼’囤的佳釀,我都沒嘗過,反正每個小孩成年前都背着大人偷喝過一口酒,這一口我當然要喝最好的。”
壁爐的火溫暖惬意,杜松子酒從儲藏室的半腰門被端出,在古典又有些暧昧的燈光下宛如兩汪琥珀。
薛潮不顧小鬼眼巴巴的目光,冷笑着從祝文的手下截過酒杯,靈巧地躲過魔術開始的禮炮,自己那杯一飲而盡,另一杯推至女人面前:“見笑。”
女人看了眼酒裡漂浮的冰球,裡面凍着她丢失的另一隻粉寶石耳釘,她被取悅似的一笑:“小弟弟,那你可以再等等,這兒的酒還不算最好的,船上的酒才是真正的佳釀,有百年的好酒哦。”
船上。真正起航的果然“另有其船”。
“你都被他的酒收買了,沒說服力。”祝文趴在吧台,撒潑似的滾着臉,“等不及了,不能快點開嗎,真是的。”
薛潮潑冷水:“有雨又有霧,正常也難出海。”
“雨估計下不大了,等雨停,一切準備就緒,就能起航了。”
“起航?”祝文适時地天真道。
等雨停,但不用等霧散,因為迷霧已經盤踞一年,根本散不去,而一年前右港正好關閉,薛潮猜到了什麼:“我們正是要穿過那片迷霧。”
“沒錯。”女人藏在笑意後的懷疑打消了一些,“迷霧絕不是障礙,信那些穿制服的膽小鬼是什麼結果?‘反對派’說迷霧是危險,是吞人的怪物,關停右港,阻斷航線,我們止步于此一年了,損失了多少金錢,浪費了多少精力,仍然一無所獲。躲在舊日的鐵籠永遠看不見新生的太陽,我們需要起航。”
右港的局勢徹底清楚了,二樓的貴賓們是“起航家”,支持起航,想要進入迷霧,而警衛隊是“反對派”,反對起航,認為迷霧危險。
“迷霧後是什麼?”沒有孩子不喜歡冒險故事,祝文興奮道,“失落遺迹?吸血鬼的城堡?小人國大人國?”
“都有可能,也都不是,所有進入迷霧的東西都消失了,不管是人還是探測裝備,所以把那些警衛的肝膽都吓破了,要我說,入天堂入極樂的人會給凡俗傳音嗎?”
女人的眼睛忽然迸射狂熱的光芒,像傳教的狂信徒:“迷霧後是什麼,是奧爾勞格帶回的預言,是隻有神話能到達的新世界,消失的人不是死了,而是已經先我們一步到達了那裡。”
奧爾勞格。副本檔案的公開情報裡,副本曾用名是“迷失的奧爾勞格号”。
薛潮早在左港系統查過,沒有這艘船,果然奧爾勞格号是右港駛離的船,可能還是一年前出發的。
一年前,遠方的海上突然出現一片迷霧,不知何起,不會消散,任何方法無法破除,探測全面失敗,凡入迷霧,結果都是渺無音訊。
巨人港建在兩大海域交彙處,所以負責迷霧後海域的右港航線全面阻斷,被迫關停。
但這些恨不得吞金吃人求長生、千人萬人續己命的貴賓,卻不怕未知的危險,反而情緒高漲,偷摸把右港畫了一個圈,養精蓄銳,就為了航行千裡,主動跳油鍋去,有病?
奧爾勞格号……這艘船帶回了什麼預言,并且如何令人堅信不疑,使這群惜命人做玩命的買賣?
而且既然迷霧吞噬所有外來者,奧爾勞格号又是從何處得到的預言?
等等,迷霧阻斷了右港所有的航線,但左港不走那片海域,所以一直運轉,可是命運号的航線卻很奇怪,先經過右港朝向的海域,再從中間折路,回到左港朝向的海域,多次一舉拐了半圈。
因為路線奇怪,又是最後一班船,足夠“特殊”,所以命運号才被多個玩家認為是“下一關”。
莫名其妙的,既然不在航程裡,為什麼先往迷霧的方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