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走了,小惡魔看他笑話,但還不至于故意整死他。
闫博成滑倒在地,大口喘氣,祝文踢他兩腳:“别歇了,去3号。”
“你确定了這艘不是?”
“廢話,你覺得那群枕香料睡的‘豌豆公主王子’會坐鬧鬼的船嗎?”
“哦……”闫博成連忙爬起來,但好像不小心碰到門把,門把手微微轉了一下,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手電筒的光就灑在地面,照亮了門縫裡一鼓一鼓的影子,好似在呼吸。
!
他抓住祝文:“等……”那鬼沒走!
“哎呀還等什麼!”祝文不耐煩地折回來,在闫博成驚悚的目光下,一把拉開門。
樓梯間内什麼都沒有,隻有什麼東西爬過的曲折水痕。
“可我明明看見……”闫博成想指給祝文看,忽而悚然,他滿是汗的手還抓着祝文的手腕——可祝文讨厭别人髒兮兮地碰他,如果是平常,他肯定迅速避開,呲牙裂嘴吼人,怎麼會一直讓他抓着,一句話也不罵?
忽然,祝文反手握住他的手腕,闫博成一激靈,血比思維先一步涼了,愣愣低頭,就見袖子裡伸出的白嫩小手慢慢龜裂,“滋滋”從血肉裡長出濃綠色的鱗片。
男孩的童音像浸在水裡,又悶又啞,像混沌的歌聲,陰森道:“呀……被你發現了。”
樓梯間裡,拖過笨重身體的啪嗒啪嗒聲再次響起。
*
“信号這麼差?我話沒說完呢。”2号遊輪,釣魚線拴在桅杆,祝文舉着手機找信号,就差把自己當風筝放到天上了,“啊啊算了!”
他立刻把同伴抛在腦後,躍下桅杆,沒站穩似的晃了一下,他“咦”了聲,芳齡不到十八,他還沒老寒腿,這點高度蹦下來還差點摔倒?
祝文迅速到主甲闆邊,掏出花紋棕皮的望遠鏡,往下看,舷梯在搖晃。
他順着梯子把遊輪看遍,也沒有異常,直到鏡頭移至水面——圍着遊輪的海水像開了鍋,咕嘟咕嘟冒氣泡。
……船本身也在搖晃,隻是體積太大,把不大的晃動消化了,看不出來。
“什麼東西,旋渦?海嘯?誰下餃子呢?”
他踩在欄杆,探出半個身子,終于瞥見水下遊過的長長影子,像巨蟒盤過的尾巴,還不止一條,縱橫交錯在水面下,舌頭麻了一下:“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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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瘦臉男人綁着安全繩,纏過特質繃帶的四肢快速爬過船壁的序号“4”,像壁虎一樣,一路到主甲闆,被紋身男拉上船:“沒看到什麼隐藏的船名,我們連要上的船叫什麼都不知道,怎麼辦?”
瘦臉男就是從命運号死裡逃生的玩家,也是登上命運号的四個玩家裡至今唯一存活的,對到底該登哪艘船,又是發怵又是執着,不敢錯“第二次”了,他哪那麼多命賭?
他與正好被扔出地牢的紋身男撞在一起,一個逃跑冠軍,一個疑似法師,他聽說過紅白徒,那些神叨叨的邪.教徒有點奇特的本事,而且紋身男有機位,他還可以“蹭”鏡頭,幹脆臨時搭夥。
二樓有異樣的時候,他跳窗逃跑。
紋身男也不負他期待,空中管道不能走,利用商店購買的B級道具“激流勇進竹筏”,開水飛機似的一路到達左港停泊的4号遊輪。
“這麼大的場地,百人本也要探索一陣,窮舉法行不通。”紋身男一咬牙一狠心,重新跪在地上,刀劃手背,沾着血就開始寫,鬼畫符似的根本看不懂,“起航家等雨停走,這雨不會一直下,速戰速決……我來請神問路,兄弟,麻煩你幫我。”
血咒蜿蜒曲折,在風吹雨打裡髒奔亂流,紋身男兩眼向上一翻,直接把眼仁翻沒了,瞪着白茫茫一片,大嘴張着,像被奪舍了,落進他口舌的細雨像逆流的青煙,他雙手“啪”地合十,定住了似的。
瘦臉男對于紅白門徒的請神略有耳聞,但還是渾身雞皮疙瘩:“怎、怎麼幫?”
“祂……定不下來,所以找不到……”他低低道,“……龛……我需要為祂……找一個龛……”
“什麼、什麼刊?”
“神龛。”
下一秒,亂走的血咒有生命般彙聚到瘦臉男的腳下,順着爬上他的褲腿,一路蔓延到頭頂,框柱了他正面的輪廓,像神像散的金光。
隻是要請的這位離經叛道,沒有金光,隻有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