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懷義打了個哈欠,站在太陽底下曬得他有些發困。
他對杜百川說:“我先眯一會兒。”
杜百川信誓旦旦:“沒事!有我在呢!”
周圍的人群還在遙聲呐喊,但都沒有影響甯懷義的困意,他雙手環抱在胸口,閉上眼睛腦袋微微垂下,均勻地呼吸着。
“加油加油!!”
場上的比拼愈發焦灼,要是這一局還是被重一拿下,那麼勝利的一方将不言而喻。
許知現在已經是滿頭大汗,身上的球衣因為汗水緊緊地貼在後背上,即使是有利的局面他也絲毫不敢放松。對方已經有點破釜沉舟的意圖,即使自己得不到分,也不會這麼輕易地讓他們拿到球。
“許知!快!搶球!”
對方十一号攔下了關舟的投籃,正大步快速地往重一籃筐跑去。
許知用手腕上的腕帶拭去額頭上的汗珠,幾步追到十一号的身後,兩人幾乎同一時間起跳!
啪!
重重的一聲,球從十一号的手上脫離,完全不受控制地朝人群中飛去!
“啊啊——!”
“小心!”
李茵連忙朝一旁躲去,但是——
“同學!”
“砰”的一聲,閉眼養神的甯懷義突然感到有一個重物重重地砸住了他的腦袋,他甚至都沒睜開眼看那是什麼,身體緩緩向後倒去。
失去意識地那一霎那,他想,果然還是待在教室裡寫作業比較好。
還有,他應該要為他的腦袋買一個保險。
昏迷期間,甯懷義不知道時間過去了有多久,他仿佛置身于一個無限的黑暗中。他突然感到身體越來越沉,意識也漸漸集中。
他不自覺地皺了皺了皺眉頭,一個溫柔好聽的聲音在自己上方響起。
“同學,你醒了?”
甯懷義緩緩睜開雙眼,醫務室裡的窗簾沒有完全遮蔽,一絲陽光穿過窗戶透了進來,照射在他眼前人的身上。
柔和的光暈包裹着那人的周圍,原本就有點迷迷糊糊的他隻能看見眼前的朦胧。白色的窗簾被微風吹動,就像是扇動的翅膀。
該不會真的去了天堂吧,不然怎麼會看到天使呢?
“同學,讓一下。”
那位「天使」同學退出了他的視野,一件白大褂出現在他面前。
“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甯懷義咽了咽口水,十分虛弱地說道:“……甯懷義。”
“記得自己在哪個班嗎?”
甯懷義想了想,回道:“17班。”
醫生用手指比了個數:“這是幾?”
“……三。”
問題結束後,醫生拿起筆在病例上做着記錄:“測試了一下沒什麼大礙,休息會兒後就可以回班了。”
聽完醫生說的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特别是兩個班的體育老師,甯懷義倒下的那一刻他們兩個魂都快吓沒了。
“同學真是很不好意思,由于我們隊員的失誤導緻你受傷。周長宇,你也過來。”
兩位穿着籃球服的同學站在病床邊,一起向他彎腰道歉。
“對不起。”
甯懷義想開口,但腦瓜子還是嗡嗡的,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好了,他現在還需要休息,大家都先回去吧,監護人在這就行。”醫生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都出去。
在校醫的清場下,周圍頓時安靜了許多,安靜得耳鳴聲愈發明顯。
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走到床邊,搬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甯懷義的視線這才逐漸清晰起來,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誰。
是裴林。
裴林依舊穿着他的高檔西裝,雙手環抱在胸口翹起二郎腿,這架勢仿佛不是來看不小心被籃球砸倒昏迷的病人,而像是要談個幾百萬的生意。
他看着可憐兮兮躺在病床上的甯懷義。
“要喝水?”
甯懷義從喉嚨裡滑出一個“嗯”字。
眩暈感終于不再那麼強烈,甯懷義顫顫巍巍地從床上坐起來靠在枕頭上,接過裴林遞過來的溫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甯懷義用餘光撇向裴林,雖然裴林的臉上倒是沒有什麼表情,但他心裡猜測裴林待在公司突然被叫去學校心裡一定不開心吧。
“是不是打擾到你上班了。”
裴林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小子居然還會關心到他頭上,他勾了勾嘴角說道:“你的事也是我的工作内容。”
“哦。”
甯懷義雙手捧着還剩半杯溫水的紙杯,眼睛一直盯着杯裡還未撫平的蕩漾。
裴林淺淺地歎了口氣,“這三天兩頭躺病床上的,你怎麼就這麼倒黴,我都想給你找個寺廟給你開開光。”
“開光就沒必要了,還是買保險比較劃算一點。”
甯懷義心想,他這衰神體質,菩薩來了應該也沒用。
“你說得對,搞不好下次還能用上。”
看着甯懷義那哀怨的小眼神,裴林頓時扯開話題。
“咳咳,你好好休息,我待會去買晚飯回來。”
甯懷義以為自己昏迷了很久,看了鐘表後才發現剛剛開始下午的第三節課。
四點半,裴林出學校為他買晚飯,半個小時後提了一份雞湯回來,他甚至向店家借了一個碗。
甯懷義慢慢悠悠地喝着雞湯,擡眼瞥見裴林就幹坐着看手機。
“你不吃嗎?”
裴林頭都沒擡:“我不吃這膩了吧唧的東西。”
“哦。”
不知怎的,腦袋被球砸了一下後,甯懷義現在格外地有食欲,一個人啃哧啃哧地享受這份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