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了捏手心，上面甚至冒出了汗珠。

甯懷義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沒想到原來自己還會再次緊張。

上一次出現這樣的心理是什麼時候呢？

貌似還是進孤兒院後副院長第一次告訴自己，将會被新的爸爸媽媽給領走時。當天晚上他緊張得差點睡不着覺，一直想着該怎麼做才會讓别人喜歡他。

那時，他七歲。

甯懷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重新融入到新的家庭裡，但現實往往不能事事如意。這麼多年過去，他以為自己看淡了一切，沒想到如今還能碰到讓他上心的事。

整個錄音棚就六個人，除他之外大家都在忙自己手頭上的事情。甯懷義想着不能就自己一個人幹坐着沒事幹，于是從口袋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的譜子攤開看了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動作太幹巴，坐在一旁的練習生起身來到飲水機旁，倒了點溫水遞到他面前。

甯懷義有點詫異，連忙起身彎腰接過他手中的紙杯道：“謝謝。”

“沒事，大家都是練習生，不用這麼拘謹。”

那人再次朝他一笑，這一笑讓甯懷義想起了在學校裡的那個人。雖然眼前的練習生并沒有他令人驚豔的外表，但笑容同樣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這位練習生順勢和他同坐在一個沙發上，兩人開始閑聊起來。

“我叫衛錦，你呢？”

“甯懷義。”

聽到這個名字後，衛錦有點驚訝，但很快又恢複了神色。

“你來公司多久了？”

這項仿佛是練習生的必答題，在公司碰到其他的練習生十有八九都會問這個。

甯懷義直接回答：“一号。”

衛錦帶有玩笑的意味說道，“練習不到半個月的新人弟弟就能來參加錄音，我這個「老人」都開始有危機感了。”

甯懷義呵呵一聲，“不敢當，大家都很優秀。隻是，這項企劃不是每個練習生都能來參加的嗎？”

“不。”衛錦搖搖頭，“上百個練習生的視頻全部放在網站上的話，粉絲們怎麼看得過來呢？所以公司往往會選取一些他們認為比較出色的練習生，把他們的練習視頻放出來，增加他們的曝光度。通俗點來說，就是養成。”

“養成？”

甯懷義微微蹙眉。

見他非常疑惑，衛錦耐心地為他解釋道：“這個說法具體從哪裡傳來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大緻意思是說娛樂公司會讓旗下的偶像在未出道前就在大衆面前曝光，或是在年輕很小的時候出道，這樣粉絲們就可以看到偶像的成長過程，會産生一種參與感，這樣偶像與粉絲之間黏度性也會很高。”

“原來如此。”

甯懷義原本以為他隻需要唱歌跳舞就好，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麼多名堂。

兩人接着又随意聊了幾句，比如說最近食堂的飯菜有點不好吃了，再比如說衛錦剛剛結束高考突然有大把的時間待在公司，頓時覺得有些無聊。

十幾分鐘過去，一位帶着黑色鴨舌帽的老師從小房間裡走出來，對着衛錦仰了仰下巴：“衛錦，你先去錄。”

然後看了看手中的名單，又看向坐在衛錦旁邊的甯懷義，說道：“你是叫甯懷義吧？”

甯懷義道：“是的，老師。”

“衛錦結束後下一個就是你，大概再等個半個小時左右吧。”

“好的，老師。”

衛錦從沙發上起身，喝了口溫水後朝甯懷義微微點頭示意他先進去了。

看着衛錦走進錄音間，甯懷義整個人頓時輕松下來，他長呼出一口氣，然後拿起茶幾上的水杯一飲而盡。

看來公司裡的練習生都很健談，再聊長一點他都快有點招架不住。

負責老師預測的沒錯，衛錦錄制的時間确實花了将近半個小時。錄制貌似并不是很順利，中途不但暫停了很多次，坐在顯示屏的老師也說了好幾次「再來一遍」。

甯懷義看見衛錦從錄音間出來後長呼了一口氣，然後對着兩位錄音老師說：“老師辛苦了。”

他走到沙發邊，對甯懷義豎起鼓勵的拳頭，道：“加油！我先走了。”

“好。”

錄音老師讓甯懷義再等一會兒。

幾分鐘過後，錄音老師示意甯懷義可以進入到錄音間内。

看他是第一次來錄制，黑帽子老師特意為他介紹錄制的流程。

“這是耳機，錄音的時候戴上。譜子你拿在手上也行，夾在夾闆上也行，看你自己的習慣。這裡有鉛筆，有必要可以自己做記号進行調整。自己準備好了就朝對面的錄音老師比個OK的手勢，然後開始進行錄音。”

甯懷義點點頭：“好的老師，我知道了。”

黑帽子老師離開錄音間後輕微地将門關上，那一刻甯懷義頓時覺得周圍異常安靜，就像是在一個真空的世界，耳邊聽不到一絲聲響。他有點好奇地快速環視四周，三面的牆壁貌似貼上了特殊的材料，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才能讓錄音間裡保持絕對的安靜。

甯懷義戴上耳機，瞥了一眼擺在眼前的鏡頭，将手上的譜子放在夾闆上，準備好了以後，朝玻璃外比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