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懷義是被熱醒的。
他感覺自己身處在一個大型的火爐旁,有源源不斷的熱氣朝他湧來。他感到渾身都很燥熱,想要掙紮着起身,身上卻有重物壓在自己身上難以動彈。
好熱……好重……
他的眼睛依舊緊閉着,腦袋像是糊了一層漿糊,連自己是怎麼睡着都記不太清了。他貌似睡了很久很久,睡到天昏地暗。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将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昏暗的世界裡終于透露出一絲光亮。
眨了眨眼睛,視線逐漸聚焦起來。好不容易看清眼前的景象後,原本清醒的腦袋突然一瞬間宕了機。
等等,許知怎麼躺在自己的身邊?!
怪不得他覺得那麼熱,感情是有個大型“自熱人偶”就躺在自己身邊。
兩人面對面躺的距離也不過一個拳頭大,甯懷義甚至能看到他纖長分明的睫毛。熟睡中的許知胸口平緩地起伏着,呼出來的熱氣都噴撒在他的臉上,甯懷義有點尴尬地别開了眼。
雖然他不是第一次與人同床共睡,但對方是比他小近九歲的小小,更何況那時還是他在照顧生病的小小。
這麼算他還是第一次與同齡人挨着這麼近睡覺,即使兩人都是男生,但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有些别扭,兩人甚至還枕着同一個枕頭。他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甯懷義瞅了眼自己的身上,原本蓋在身上的薄被被他踢到了一旁,許知堅實白皙的手臂正壓在他的胳膊上。
甯懷義心裡頓時有些發怵。
最可怕的是,他似乎失掉了昨晚的記憶。
他隻記得結束了舞台活動後,跟着許知和李茵她們一起到西門對面的街道上,吃着燒烤,喝了幾口啤酒,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所以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怎麼跟許知躺在一張床上了?
窗戶被窗簾遮得死死的,整個房間都十分地昏暗,甯懷義根本判斷不出現在是什麼時刻。
許知還在熟睡當中,甯懷義不想吵醒他,他将自己有些無力的胳膊撐起來,再慢慢地将許知搭載自己身上的手臂挪開。
就在他将要成功一半時,房門口出突然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還沒等甯懷義來得及思考自己将要怎麼辦時,房間的門突然從外面被打開,一個黑白相間的身影突然朝他飛奔而來!
“啊!”
“呃……”
甯懷義被它吓得連忙用手臂擋住自己的臉,他感受到有濕熱的東西舔舐着自己的手臂。
想象中的重量沒有壓在他身上,甯懷義漸漸挪開手臂,闖入眼中的不僅有個憨态可掬的狗臉,還有許知痛苦的表情。
他緊皺眉頭,捂着肚子,冷臉道:“飯團,你零食沒了。”
這還是甯懷義第一次看到這種冷若冰霜的神情,會出現在許知的臉上,原本他在學校不論是誰,他都溫柔以待。
果然脾氣再好的人,也會有生氣的時候。
飯團似乎毫不在意許知的威脅,它的四肢依舊縮在兩人中間隔着的空隙中,吐着舌頭歪着腦袋,睜大它湛藍的雙瞳看着眼前的甯懷義。
甯懷義頓時有點懵。
這是……許知家的狗吧,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甯懷義心裡一驚,難道,這裡是許知的家?
許知捂着肚子,掀開被子下床踩着拖鞋,帶着埋怨的眼神看着床上的哈士奇,撇到甯懷義的臉上時又快速地變回他平日裡的溫柔形象。
“你醒了?”
“嗯……”
甯懷義垂下眼睛點點頭。
能不醒嗎,身邊突然睡了個人,而且身上的校服也被換掉了。要不是對方是許知,他都要立刻沖出去報警。
他抿了抿嘴,擡起頭看向許知,問道:“昨天……發生什麼事了,我好像……都不太記得了。”
許知揚起嘴角輕笑道:“沒什麼。”
他轉身從衣櫃裡拿出今天要換上的衣服。
“就是喝醉了。”
“啊?!”
甯懷義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喝醉了?
誰?
他?!
他怎麼會喝醉了呢,明明關舟給每人也就倒了一杯的啤酒量,更何況他每次也隻抿了一小口而已。
不是吧,難道他就是傳說中一喝就倒的體質?
甯懷義支支吾吾地說道:“是你……把我帶回來的?”
許知挑了挑眉道:“你都趴桌上了怎麼可能放你一個人在那,我這兒離學校也不是很遠,就把你載回來了。”
說完,他突然輕笑道:“好在你這次比上回安靜多了,不然還真不容易把你帶回來。”
霎時甯懷義不想再聽他說的話,昨晚不僅有李茵他們,連許知在重一班的同學也在,自己的臉面都快要被丢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