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卓見徐知星人小鬼大的模樣,闆着臉還要和自己說很重要的事情,不由得失笑。
“你要和我說什麼啊?”
徐知星有點緊張,圓溜溜的眼睛往梁卓身後看了看,牽着路西鳴的手都有些出汗,一旁的林芳也好奇問:“星星,要和梁阿姨說什麼事情啊?”
徐知星舉起另一隻手指向身後的劉保姆大聲說:“她是壞人,她一直欺負路西鳴,不給路西鳴飯吃,還掐路西鳴。”
徐知星聲音不小,走廊上時不時有病人經過,好奇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保姆頓時急了,連忙打斷說:“你這小孩胡說什麼呢?”
“我才沒有胡說,你就是欺負路西鳴,我看見了的,你掐他胳膊,胳膊都青了。”徐知星說的有理有據,甚至還把路西鳴的一隻袖子撸起,把還未完全消淨的淤青指給梁卓看。
保姆哭天喊地道:“我真是冤枉啊,小孩磕了碰了,還說是我動手的,這一家子合起來欺負我一個打工的老婆子。”
很多圍觀的群衆越來越多,梁卓臉上的面子挂不住,拽着路西鳴到走廊盡頭,斷了别人看熱鬧的心思。
林芳擔心她脾氣上來了,在醫院打孩子,連忙追上去,“卓兒,你有話好好說。”
徐知星也被這架勢吓到了,在原地短暫地懵了下,很快就反應過來,去追路西鳴。
一直到無人在意的角落,梁卓才松開手。
保姆早就習慣了路西鳴父母的不管不顧,此刻變得趾高氣揚,在一旁添油加醋說:“你家小孩嘴裡沒一句實話,誰看見我對他動手了,騙小朋友,還騙大人。你家的錢我真是難掙。”
梁卓回頭瞪了保姆一眼,保姆瞬時不敢說話,隻是眼神依然輕蔑地看向路西鳴,内心笃定自己這次也能平安無事。
路西鳴被拽到牆角處,眉頭都沒皺一下,看着梁卓臉上惱羞成怒的表情,以及被人看熱鬧的窘迫,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快感。
父母最怕丢人,可偏偏他就要讓他們丢人。
隻是這份快意還沒持續一瞬,他就看到了小跑着趕來的徐知星,垂下眼眸光黯淡,不知所措。
他事先并不徐知星會突然在梁卓面前替他仗義執言,如果知道,他一定不會讓徐知星說的。
他不想連累徐知星。此刻心裡布滿了擔憂,擔憂梁卓将怒火蔓延至徐知星身上。
梁卓垂眸看向自己的親兒子,眼中并無太多溫情,路西鳴也毫無懼意,微微仰起頭,那雙和梁卓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此刻也流露着如出一轍的目光。
兩雙相似的眼睛沉默地對峙,卻看不到一絲母子情分。
路西鳴有時候也會想,到底為什麼父母這麼讨厭自己?
他想不通。
但也明白一個道理,不是所有的父母天然會愛自己的子女。
母子倆都沒有說話,徐知星卻從一旁跑出來,護在了路西鳴面前,“阿姨,你不要和路西鳴生氣。”
“我沒有生氣,我很冷靜。”梁卓留了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從她的表情中看不出喜怒,徐知星其實怕梁卓,但又不想丢下路西鳴一個人。
“過來,星星。”林芳不想牽扯别人的家事,可是徐知星卻沒有離開,隻是又鼓起勇氣重複了一遍,“阿姨,那個保姆是壞人,她對路西鳴一點都不好,我沒有撒謊。”
“我從來都不撒謊的。”
按照從前,路西鳴會一直保持沉默,可是此刻看着徐知星努力為自己解釋的樣子,不由得開口說:“上個月十五号,你回家發現自己丢了一枚镯子。你和我爸吵架,說是他把镯子拿走了。但其實不是,是保姆拿走了。”
當時路西鳴就知道這是爸媽之間的誤會,可是他不想解釋,但在這一瞬間,他很想證明徐知星說的話是真的。
路西鳴父母對金錢和利益的執着更大于他這個親生兒子,相比于他受到保姆欺負這件事,他覺得保姆貪财偷錢更能引起父母的注意。
“一天前,我的午飯是一盤生菜,但報給你的菜單是一捆生菜,一條魚,一個燒雞,兩塊蜂蜜蛋糕。”
“燒雞,魚和蜂蜜蛋糕被她帶走了,但是她打電話跟你說買菜錢不夠了,因為給我買了海鮮。”
“兩天前,我的菜是胡蘿蔔炒肉,她買了兩根胡蘿蔔,一塊豬肉,一隻燒鴨,燒鴨也被她送給孫子了。”
“三天前……”
路西鳴開始複述保姆做的每一頓菜,清楚地記得花在他身上的每一筆。
保姆不可思議地睜開眼,沒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路西鳴都知道,甚至每天買的菜都會被路西鳴全部記住。
不止保姆感到驚訝,就連一旁的林芳也感到心驚,這麼小的孩子能記住這麼多的事情。
梁卓深呼吸幾下,轉頭說:“鑰匙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