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蜚音才發現它如此陰暗,“我自己會想辦法,能别出這麼血腥的主意嗎。”
系統道:“好吧。”
看似妥協的兩個字,聽着卻瘆人。
聶蜚音逐漸感知到,這個系統有點神經。
她相信,如果明天還不能有所進展,它會發狂的。
但仔細想想,她确實是該争取的。
陸文琦不知這些,隻看她吃些清湯寡水的東西也津津有味,心懷不忍,“那我先走了,你早點睡,明天排了夜戲,有的忙呢。”
聶蜚音‘嗯’了聲,送她出門。
陸文琦走出去幾步,忽然折回來,表情帶着幾分異樣,叮囑道:“阿音,如果靳竹懷找你的話,你一定跟我說。”
聶蜚音應聲,但卻疑惑不解。
薛澄也說過類似的話。
為什麼感覺她們對靳竹懷有種防備?
回到屋裡,洗漱完畢,她仍是想不通。
靳譽蓁的姐姐,品性肯定是不俗的,她沒關注過,所以并不很清楚靳竹懷的為人,全靠推測。
她依稀記得,當年在西南拍紀錄片時,聽靳譽蓁提過這個姐姐。
不過就提一句,已然聽得出她們感情極好。
***
到達小縣城的第二天,她一心惦記着無法視物的靳譽蓁,所以當央宗将照顧靳譽蓁的任務交給她時,她滿心歡喜,出門去買早餐。
來前她做好攻略,知道當地哪家餐館最好。
靳譽蓁吃了後,贊不絕口,眼中光彩流連。
聶蜚音松了口氣,大着膽子去看她,目光描摹她的臉。
然而靳譽蓁雖看不見,卻異常警覺。
發覺後,微笑道:“我是不是跟鏡頭裡長得不太一樣。”
聶蜚音啞聲,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鏡頭裡特别好看,現實也特别好看。
即便一路奔波,氣色仍然不損,昨晚同屋的女孩還和她說,靳小姐一看就是個身體健康的人。
她速速收回目光,說:“沒有。一樣的。”
呼吸開始變得困難。
此刻才明白高原是真的缺氧。
之後兩人在同一張桌上辦公,她用電腦整理視頻,靳譽蓁用語音錄素材。
太陽穿透窗簾,照在桌上,耳畔是輕緩的嗓音,恍惚間忘記了時間流逝,聶蜚音靜靜聽着,彷如陷進美夢,想讓時間流的再慢一些。
央宗回來時,給靳譽蓁帶了治雪盲的藏藥。
聶蜚音拿着自己的東西回到隔壁,同住的女孩說:“一早上沒見着你們,還以為你們出門了。”
她搖搖頭:“在房裡寫稿呢。”
女孩是實習編輯,又因為看過聶蜚音的面試稿件,便好奇道:“寫完了嗎?我可以看看嗎?”
聶蜚音那會兒腦袋放空,把電腦推過去後才想起,她一個字都沒寫。
實習生看到空白的頁面,問她:“…文檔是不是點錯了?”
聶蜚音道:“……沒有。”
實習生驚訝:“啊?不是說寫稿嗎?”
聶蜚音就說:“腹稿。”
下午,一行人開車去鄉下,趁天氣好,拍了幾段有關藏曆新年的素材,做了采訪。
返回時已是晚上八點鐘,靳譽蓁的眼睛稍有好轉,說沒那麼刺痛了,央宗拿藥給她敷,晚上就回家準備節前事宜。
所以晚上聶蜚音睡央宗的床。
同行的人有好幾個都出現高原反應,大家都不太敢頻繁洗澡洗頭。
聶蜚音本來也不多在意,她雖沒高反,但該注意的還是會注意,可住在這間房裡,聽到對面床上的呼吸聲,她就格外敏感,昨晚沒洗頭發,今天該洗了,不洗的話明早起來會很不文雅。
她悄然翻身,想回隔壁房間洗頭發,但忽地想到,靳譽蓁看不到,她離開的話……萬一有什麼需要,找不到人幫忙。
察覺到她的動作,靳譽蓁半支起身,朝這邊道:“睡不着嗎?”
聶蜚音輕聲說:“我想,洗頭發。”
靳譽蓁道:“我們畢竟不是本地人,小心些總是好的,滿三天再洗怎麼樣?”下午高反的那幾個人快吐得脫力了,她或許知道這是單位從高校選來的志願者,因為差着年歲,到底關照,就這麼勸了她。
關了燈的房間裡,什麼都看不清。
聶蜚音偏頭朝她那邊看,不自覺抓緊被子,心無端被烘的灼熱起來,答了句:“好。”
靳譽蓁無奈道:“你把燈開一下。”
聶蜚音很快起身下床,開了燈。
靳譽蓁拉開被子,讓她坐到床頭,從自己包裡找出一把大小适宜的按摩梳,摸索着撕開包裝,“我幫你梳一梳就不難受了,明晚再洗吧。”
她挨過來,跪坐床邊,“我以前經常感冒,不能洗頭發的時候,我姐姐就這麼給我梳。”
聶蜚音一動不動,僵直後背,直到長發被人握在手中,齒梳一口一口咬住頭發,梳到尾,她才敢放開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