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代康純表情逐漸冷下來，借着拍灰的動作用力撣撣被觸摸過的衣袖。

……

下午有重裝備訓練。

一群小夥子背着東西跑得滿身大汗。原本興緻勃勃的高須孝志險些沒了出去玩的興緻，但想起白天的豪言壯語，還是強撐着出去轉了幾圈，回來正巧遇到抱着盆出門的上代康純。

他一如既往地打着哈欠，專心走着路頭都快擡不起來。高須孝志連喊了他好幾聲，對方都沒聽見。高須孝志強打精神，快步回到宿舍，抱着洗澡的東西就往外跑。

——然後眼睜睜地看着許多人被堵在了澡堂外。

現在恰巧是人最多的時候。上代康純或許是想早些洗澡睡覺，誰知道反而排起了隊。他肉眼可見地低落起來。隔着幾個人，高須孝志想叫人到隊尾來和自己聊天，看看他萎靡的神态又覺得有些殘忍。

夾在人中上代康純躊躇。他隻站了幾分鐘就哈欠連天。聞聞自己身上，又不想直接回房間。隊伍前進得很快，上代康純探頭估計了一下還是站定，但明顯在神遊天外。

此時身後又跟了幾個人，高須孝志不好再發聲。觀望間他猛然覺得上代前面的人有些眼熟。多看幾眼，他看見這一屆警校生中最閃亮的一批人終于在聊天過程中不經意間回頭，看見了身後的上代康純。

“上代？”

五人中最高的伊達航餘光瞥見了這個低垂的腦袋，萩原研二探頭湊過去，把聽見名字下意識擡頭的上代康純吓得後退了一步。

“唉是上代，你在我們後面啊，怎麼不說話？”

上代康純歪頭，辯識了一下說話的人，反應比平時慢半拍：“……抱歉，沒注意。”

萩原研二想起他睡在路上的經曆，下意識和松田陣平對視一眼。

“那個，上代，為什麼你總是這麼困呢？”

離得最遠的降谷零探出腦袋。精力充沛的他不能理解這個除了第一天就沒有精神過的同學。

加上上次能村的态度……

“？”

上代康純反應了一下這個問題：“啊……這幾天是因為小有未她總來找我，我送她回家，路上稍微累一下……之前的話都是正常的周期性困倦，沒什麼問題，不影響正常學習的。”

“今天妹妹醬沒有來嗎？”

“嗯，她明天要體檢，今天要好好休息。”上代康純語速緩慢，“雖然輕松一些……但是、稍微有點寂寞呢。”

“那、能村教官平時對你的關照會給你造成困擾嗎？”諸伏景光委婉地問。

即使再把人往好的方向想，他還是覺得能村的态度有些過激了，和第一眼的儒雅随和一點也不匹配。思及那天提到的“上代本人的想法”，他決定趁着上代不太清醒套一套話。

“……什麼？”上代康純卡頓。五雙眼睛盯着他，他慢吞吞地繼續說：“沒有過度，所以并不困擾。”

居然真的一點也不覺得是針對嗎……

松田陣平心直口快：“喂我說，那個老頭完全就是看你不爽吧！”

“……什麼？”

“‘關照’和‘針對’是有區别的。”松田陣平湊上前去，“你那種程度完全超過關照應有的範圍了吧？”

“……還好？”

上代康純在五人逐漸犀利的目光下凝神，認真思索，然後極其認真地給出答複。隻是五人目光灼灼，看得他尾音帶上了些不确定地上揚。

“畢竟，能村叔叔和我的父母相比很溫柔哦。”他解釋了一下自己感受的評判标準，同時疑惑地看向直接指出問題的松田陣平，“你小時候父母沒有這樣對過你嗎？”

聽上去明明隻是普通反問，單純又疑惑，松田陣平卻像是被踩了尾巴，聲音猛地放大：“你這家夥——”

“嘛嘛，父母教育方式各家都不一樣，我們的父母對我們管理不嚴格。”伊達航一把按下松田陣平的肩膀，忙笑着打圓場，“話說回來，平時很少在這個時候見到上代來澡堂呢。”

“嗯……平時晚上都有事，加上我也不想等，都選人少的時候過來……今天太困，我都忘了現在人最多……有些後悔……”

見剛剛嚴肅的幾個人放松了姿态，上代康純注意力又開始渙散，僅僅憑借直覺回答問題。說話間幾人已經到了最前方，還想再問什麼的降谷零被諸伏景光推着率先進去，壓着松田陣平的萩原研二笑着在幼馴染耳邊說了什麼，很快也就進去了。

最後是伊達航和上代康純。聯想到上代康純今天極差的精神狀态，高須孝志估計他大概會以最快速度結束，不禁暗暗着急。等排到他時，他快步進入，掃視全場，在一個人隔壁看見了側着身子的上代康純。

又是熟人。

白天上代康純提到過的高宮。這人是隔壁班的前幾名，不知道怎麼能和他說上話。

高須孝志急忙上前，與夾在高宮和伊達航中間的上代康純搭話。正與高宮有一沒一對答的上代康純轉身，高須孝志在煙霧中看見了他緊實肌肉覆蓋着的身體，連同精壯的雙腿一起，被熱氣熏得富有光澤。

他打趣着這個鮮在這個時段出沒的人，上手捏了一把上代康純的胸肌。

溫熱且富有彈性。

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