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代康純盡自己所能地放輕了腳步。

新人認出了他在身後比的手勢，小心翼翼捂着嘴跟在後面。

上代康純聽到兩人在争執。

“怎麼會沒停……不行……得去告訴警察！”

“你是不是傻……别……錢……”

小巷的另一邊是條敞亮的大路。上代康純一眯雙眼，敏銳看到了兩人争執間臉上的猙獰與驚慌。

今天的大事隻有一個，加上關鍵詞，幾乎可以确定了。

看來是在電視機旁看轉播啊……也是。除了重點搜索的高樓，還有電視機的途徑。

落魄到需要用失竊的炸藥組裝炸彈的人大概率沒有較好的經濟基礎。警方傾向于他們在某個方便觀察的高樓，而忽略了老街區的店鋪。

這裡是平日街道最方便的資訊來源。

新人才放下的手猛地往嘴上一捂，壓下差點脫口而出的驚呼。然而他沒能壓住手拍上臉而産生的一聲脆響。

狹窄的小巷裡聲音被放大，上代康純隻覺得震耳欲聾。

他在兩人轉頭前就猛一蹬地，如同被射出的子彈沖出。他在距離幾步時躍起，向前猛撲，将吓了一跳的兩人撞倒在地。

“放棄抵抗！警察！”

上代康純将兩人壓在地上的同時厲聲道。

兩人在他手下掙紮。新人已經追趕了上來，上代康純側開半個身子，給他讓出位置方便按壓。他緊緊盯着兩人的雙手——最容易出現反抗和意外的地方——看見其中一人的手已經往胸前摸去。

那裡有細微的起伏。若不是把人按倒，在十一月底服裝下基本看不出來。

刀一般放在後腰瑞士軍刀大部分會在口袋，手槍的形狀不是這樣，所以最大的可能性也是目前唯一的可能性——

上代康純猛地撲過去。這人原本他已經要讓給新人。

他用左手先就近按壓住硬物，另一隻手按住對方摸索的手，強硬地将其與硬物分隔開來。

不知道哪邊是引爆按鈕，不能輕舉妄動。

他垂着眸子分析，身體重心右偏，肘擊狠狠壓下地上的人躁動的左手。

“抱歉，請您配合。”

他輕聲說着。旁邊的新人無比順利，那人幾乎沒多掙紮。見另一個犯人已經被戴上手铐，上代康純微微擡起還搭在對方身上的腿，重心前傾，更用力地壓制住身下的人。

他幾乎沒多喘氣，撲到對方臉上的氣息也是平緩的，隻是帶着些許難以察覺的殺意。

另一個犯人爬到牆邊轉過身，有些急切：“你們是警察對吧，我看新聞裡說炸彈還沒解除控制，可能是出了些問題，我可以看看。”

上代康純看了新人一眼，後者已經撥通了隊長的電話，但對方顯而易見地也在焦急，問了具體位置，還需要再層層上報。

“打這個。”上代康純打斷了他，報出一串電話号碼。新人連忙挂斷隊長的電話，重新按出新的号碼。

“開外放。”

幾乎在對方接通的同時，上代康純開口指示。新人把手機湊近，上代康純溫聲說：“能村先生。”

與他現在極具壓迫性的動作形成反差。犯人被他肘部壓制的左手捶打着他的手臂，但絕對壓制下無濟于事。

“……上代。怎麼了？”

“麻煩現在派一支小隊到這個街道的小巷，今天炸彈案的犯人抓到了。”上代康純簡單描述了一下小巷的方位。卡車呼嘯而過的聲音與電話鈴聲同時響起，上代康純充耳不聞，“我還想了解一下，現在炸彈倒計時解除了嗎？”

“等、你怎麼在那麼遠的地方。”能村發懵，但手上已經按下了内部通訊。靜待幾秒後，能村開口：“停止了，第一現場已經拆除，隊長松田陣平已經趕到了第二現場淺井别墅區，裡面是萩原研二在帶隊拆彈。”

“……啊。”

上代康純聽到熟悉的名字，輕笑一聲。他微微偏頭看向坐着的人：“有設置其他情況爆炸嗎？延時之類的。”

“沒、沒有了，隻有一個定時裝置……”

“請讓他們安心拆彈。”他說，“我們這邊綁好剩下一個人後就會原地等待小隊——請你不要激動，這會給我們增添不必要的工作量。”

新人的驚呼，犯人的質問。能村剛吩咐下去任務，就聽見電話那邊亂成一團。

“怎麼了？！”

“一點小問題，不足挂齒。不過方便的話麻煩來時順便派遣一輛救護車。”上代康純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對了，能村先生，請問犯人受傷情況大概什麼程度會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内？”

“……”能村皺着眉頭站起身，“别太過就行。”

他立即離開了警校，搭上警視廳開往目标現場的順風車。

新人在上代康純的眼神授意下挂斷電話。

年輕的警部補按着□□的右手手臂被捅進一把尖刀。不大，但是被癫狂的犯人拔出後連捅三四下，此刻看起來有些瘆人。

上代康純在感覺痛的時候偏頭看了看——他的肘部隻壓到了犯人的手彎，給了對方摸出尖刀的機會。

真是失誤。

新人的電話又響起，才想過來幫忙的人隻得又打開電話。是搜查一課的上司，居然纡尊降貴給一個新人打電話，可喜可賀。

“上代康純！你一直不接電話是什麼意思！”

“我在壓制犯人，警視。”

“别找借口，你說是就是嗎！我告訴你！這裡是搜查一課！你别耍你那些花樣！老老實實幹事！”

“請問您派遣的隊伍什麼時候到？”

“什麼隊伍！現在人手很緊缺！不然怎麼會讓你去，新人！”

“……我明白了。一切返回廳内再說吧，再見。”

上代康純擡頭，微笑着，看着新人在自己的眼神脅迫下害怕地挂掉正破口大罵的電話。他沒有被手臂的疼痛撼動分毫，直到新人顫抖着從他右手捂着的胸前口袋裡摸出□□，再用别在上代後腰的手铐将人拷好，這才揉揉手腕站起身。

他根本沒省力，現在手腕都有些發酸。看着雙手被拷在身後的犯人，上代康純制止了新人想将人扶到牆邊的舉動，擡腳對着他後腰狠狠一踢。

用腳踩着蜷曲着的人翻個面，上代康純對着他的肚子又是一下。

“老子的同窗在樓裡拆彈！他們差點就被你弄沒命了！你個混蛋！”上單康純用完好的左手把疼得五官扭曲的人提起來，對着他怒吼，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