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上代康純送妹妹出門時,他沒心思關注這個了。
“還在……”他揉着眉間,有點痛苦,“萩原,真的按照我們昨天商量的來嗎?”
“換種方式呢?”萩原研二捏着下巴思考片刻,“我們先去蛋糕店——順利的話我們說不定還可以準時上班哦?”
“抱歉,沒想到真的給你造成困擾了……”
“沒關系啦,我找小陣平幫我說一聲,他知道情況的。”萩原研二笑,“我對這件事也很感興趣哦——還得謝謝小上代願意讓我幫忙呢。”
上代康純深呼吸,挂起微笑和萩原研二走出房門。他們到昨天的停車場取了車,正常地駕車前往昨天的目的地。正值早高峰,但是兩人精準地發現了昨晚的那輛銀車。
“……如果昨天沒确認那輛黑車随便它跟就好了。對不住,萩原。”上代康純聲音聽起來很痛苦,已經變成了皮笑肉不笑。
或許他們認為昨天銀色本田的跟蹤比較有效,今天與昨天如出一撤。
“嘛,至少今天我們心裡有底。”萩原研二已經放松了許多,“那、今天你要怎麼對他們說呢?”
——
“預定下個月中旬的蛋糕,按照昨天的尺寸……定做的款式還要更改對嗎?請跟我們的師傅詳細描述吧。”
依舊是昨天的店員。上代康純點頭,認真地頂着自己的筆記本,像是在研究改怎麼更改款式。
站在他身後的萩原研二輕而易舉看到他着重圈了幾個人。上代康純有注意挑選了一本純黑色的黑色筆記本,封面沒有櫻花徽章,還特地将本子豎着用,頗不習慣,字寫得歪歪斜斜。
内部制作間和店門被同時推開,戴着廚師帽的蛋糕師和穿着工服的搬運員工打了個照面,一愣後與同樣驚訝無比的店員打了個招呼。
“大家今天都很早呢……客人,我的意思是我們平時也是這樣哦。”店員笑着說。
“保志師傅!好久沒見你了!”搬運員工興奮揮手,手上帶着厚厚的尼龍手套。
“真有一大早來定做蛋糕的啊,平松叫我時我還不信……哈哈,我的意思是我剛剛在做準備工作。你好小笠原,真是好久不見了。”蛋糕師正了正廚師帽,身上很幹淨,還沒沾染上面粉和奶油。
人齊了。
上代康純對着幾人點點頭。萩原研二笑着,已經在墨鏡後把幾人看了個遍。
上代康純和保志交流,據理力争,把粉色蝴蝶結去掉了。保志不服氣,要求至少讓他在奶油外雕上蝴蝶結絲帶。
“你信我,浦野先生。”保志信誓旦旦,“帶蝴蝶結的是我們店裡買得最好的一款,小姑娘們都喜歡。”
“如果我讓妹妹看見這個設計,她就算把手弄折也一定會想辦法毀掉這個蛋糕。”上代康純抗拒,“說白了,喜歡這個設計的都是那些中年老闆和小姑娘的長輩——女孩子進來店裡看根本不會買這款吧!”
“……”保志讓步,“我可以把那部分染成黃色,芒果那種。”
“不,請務必去掉。”上代康純堅決反對。
兩人反複拉扯時,萩原研二已經和另外兩人搭上話了。
“聽平松先生的話,兩位平時都不會早來嗎?”萩原研二指指正右手并指對天發誓的蛋糕師保志,好奇的問正清點清單的搬運工小笠原。
“我平時倒是會來啦,再來一次晚來一次,越早休息得越久嘛。”不方便翻頁,小笠原摘下了手套,一邊看一邊說,“是保志師傅。他早上基本不會露面,偶爾還會請假。對吧平松……哦,平松也很少有早班。”
“咳。”昨天就懶懶散散的店員不自在地清咳一聲,“一定要這麼說的話,工作時間之外基本招呼到你的人吧。哦,隻有請假前後才回勤快些,平時放貨品上架都是我們在做哦。”
“我要開車啊……平松你又不願意跟我換班來,我當然要攢足精力開啦,那個路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笠原撇嘴,“保志師傅總說自己不會開車,明明那天我都看到他進駕駛座了,最後還是我去送貨。”
看來幾人關系不太好啊。萩原研二眨眨眼,倒是很樂意聽幾個人互相把對方的老底和這幾天的行蹤透個幹淨。
“小笠原先生,我們的蛋糕到時候可要拜托你啊。”萩原研二手豎在嘴邊,做出悄悄話的态勢,“浦、浦野他妹妹很吹毛求疵的,還請你開車一定要穩一些啊。”
“我開車你放心!”小笠原牙邊叮地閃出星星,“雖然不如平松,但是我從沒碰壞過客戶的蛋糕!”
“喂我說……”平松下拉嘴角,看起來不太高興,“我也就第一次碰壞過吧,你總要提這個是什麼意思,嘲諷我嗎?”
“嗯哼,我可沒這麼說。平松大人後來的好評率可是百分之百呢,我可比不上。”小笠原不太友好地調侃着,把清單拍回桌子上,“雖然你也沒幹幾次,但大家都叫你‘及時的平松’呢,下午急單找你你總能安全送到,完全不聯系我,明明我才是負責運送的。”
“下午找你十次你也就來過一次吧?平松被挑起火氣,“說什麼‘我很忙的,隻是今天恰巧有空所以過來看看’,你下午不是完全沒事嗎?”
眼看剛剛還勉強和睦的兩人一觸即發,萩原研二忙打圓場:“兩位都很辛苦,我隻是想幫我的好友确認一下蛋糕,别生氣嘛。”
動作間墨鏡稍微滑下了一些。聞言轉頭的兩人被突兀冒出的青黑吓了一跳。小笠原膽子大些,湊近了看,确定這是這給位客人眼睛青了而不是墨鏡有上半部分凸起的新款式。
“這位先生,你的眼睛還好嗎?”小笠原明明是擔憂疑惑,看上去卻好奇極了,“是被打了嗎?需要幫你報警嗎?”
上代康純像是聽見了關鍵詞,轉頭,面色冷淡地掃視。
“噓——”
萩原研二連忙豎起指頭,示意小笠原小聲些。
“是浦野打的啦……我前幾天當着他的面對他妹妹說了些話,被他當場來了兩拳。他雖然知道妹妹大概的喜好,卻拿不準女孩子們都喜歡什麼,所以又給我一拳還是拉着我出來買蛋糕了……你看,是不是不一樣?”
“還真是……噗,對不起客人,我隻是想起高興的事。”平松看見更慘烈一點的左眼,沒忍住笑了。萩原研二忙對他又噓聲,扭頭看沒回頭的上代康純,把心虛寫在臉上了。
“真慘啊客人。”小笠原拍拍萩原研二的肩膀表示同情,而後帶上手套,“清點完了,沒什麼問題,我就先走了——下次見,平松大·人。再見,客人。”
在逐漸冒起青筋的平松和額角留下冷汗的萩原研二的目送中,小笠原從後門出去,不一會就聽見了汽車啟動的聲音。上代康純終于說服了保志,走到收銀台付定金。
與新簽下一單而緩和臉色的店員和因為無法貫徹道路而失落的蛋糕師告别,兩人并肩走出蛋糕店。上代康純感受了一下,那種感覺消失了。
“終于……”他捂住臉,“萩原,你這邊怎麼樣?”
“啊,我大概确定了哦。”萩原研二輕快地說,“小上代你排除了保志吧?”
“嗯,但隻是一半吧。我試探了一下,雖然作為蛋糕師手很穩,但是他左手明顯有些無力,沒辦法搬動大型物件,那天兩個犯人見到的不會是他。但不排除他是同夥的可能——他的手很穩。”上代康純思索,“萩原你排除他了嗎?怎麼排除的?”
“不用排除哦。因為正确答案就在我面前。”萩原研二一打方向盤,汽車平穩地駛向警視廳,“今天下午還是明天,我們再過來一次——隻要跟在那個人身後多少能有點收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