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瘋了嗎……”

上代康純晃晃自己的頭，勉強從惡心發暈眩中緩過來。

比這更要緊的……

“萩原，你還好嗎？！”

上代康純猛地扭頭。

萩原研二在那個瞬間車頭向左打，盡可能避免了兩個相對的力碰撞。現在他已經在碰撞間踩下油門，憑借瞬間的爆發竄了出去。

“啊，剛好撞到中間沒在門上，我還好哦。”萩原研二把玻璃升起，擡手調整後視鏡，“幸好這輛車改裝過。不過那輛吉普引擎應該也改裝了哦？”

被萩原研二誇過超棒的不知名灰車右側微微變形，後面黏着輛左車頭凹陷的綠色吉普。

“局勢逆轉，是有點小麻煩呢。”萩原研二活動一下肩膀，一根一根手指重新握緊方向盤，“坐好了小上代，雖然這裡人少，但還是得換個地方。”

上代康純抓住頂端的扶手。

灰車在本應左轉的路口直行。前方是一片荒蕪的工地，且雜亂得讓人一眼就知道很快就無法通行。後面的吉普有步步緊逼的态勢，咬得很緊。

“小上代，你說我們停下來小笠原會選擇好好聊聊嗎？”萩原研二笑着問。

上代康純攥着手機——他剛剛給松田陣平去了電話——看看根本沒有減速态勢的車，輕輕搖頭。

“我也覺得呢。所以呢，我們還是讓他停下，再好好說話吧。”

雖然是乖孩子但還是陪妹妹看過幾部大片的上代康純：“……等等、萩原你不會要嗚哇————”

他身子重重地撞向座椅，重心開始向左偏。安全帶兜住了他，緊接着咔撻。

萩原研二而按下解開安全帶的按鈕，把本就向自己這邊偏的人一拽，手準确無誤地拉起手刹。

他猛打方向盤，灰車來了個漂移，保證空出的左側來接受撞擊。

“小上代，腳收一些。”雖然可以讓他在靠近駕駛座的地方坐穩再逼停，但車速太快，前方是死路，等不及上代康純慢慢移動。

而他是駕駛座，直接轉頭撞上去兩人大概都得交待在這裡——隻能委屈一下小上代了。

萩原研二從容提醒後改拉為攬。他沒忘記上代康純傷着的右手，能減少二次傷害是最好的。

後方的車到現在依舊沒有減速，但能村的灰車頑強地抗下了這一擊。

滑行出一段距離，堪堪停在加工建材的不遠處，吉普車被擋下了。萩原研二推開車門，慢慢扶着已經爬到駕駛座的人下車，笑得有些尴尬。

必須得攙扶。

現在上代康純兩眼空空，機械般回頭凝視已經報廢的車輛。

“哎呀小上代，我們先看看小笠原？至少把人抓回去問問具體情況嘛。”

一不小心就忘了這是借來的車，才不是因為太順手了。他目移，想起警校時被霍霍的馬自達，突然就坦然了。

不過是再修一次車罷了！

萩原研二推着石化的人往前走。

行動間落在兩人身上的玻璃渣已經落下。上代康純僵硬得像個機器，但順從地順着後面人的力道。

綠色吉普車裡确實隻有小笠原一人。

他有遵守行車規範，系好安全帶，遭受了正面的強烈沖擊被安全氣囊救了一命。現在他臉頰上碎玻璃劃出的口流着血，正靠在慢慢癟下去的氣囊上大喘氣。

“你好啊，可以告訴我嗎，淺井别墅區的炸彈是你組裝的嗎？”

萩原研二沒有把人拉出來。确定了現在對方手上沒有武器後，他笑着彎下腰，威脅着揮了揮手上的警官證。

小笠原冷笑一聲，萩原研二繼續問：“還有，為什麼那麼執着于對我們下手呢？隻有你一個人耶，豈不是得不償失？如果剛剛不停下來的話，你也有很大概率沒命的哦？”

上代康純緩過來，從後腰摸出手铐。他彎下身走近小笠原，對方上下掃視他，竟然笑出了聲。

“警察，哈，警察，還挺像的。”小笠原失去了氣囊的支撐，摔出吉普，笑得抽搐，“你們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們，這都不肯放我一條生路嗎？”

“……什麼生路？”上代康純歪頭，“請配合調查，有什麼請到法庭上說，這些東西我們做不了主。”

他與萩原研二一起把人從汽車裡拖出來。在拷手铐時，萩原研二檢查了一圈吉普，沒發現漏油的迹象，鼻尖也沒聞到汽油味，這才松口氣。

“哎呀，沒想到研二醬竟然會因為太過專注在車窗露餡。”萩原研二摘下墨鏡，在衣擺上擦了擦——這副墨鏡經曆這麼多上下颠簸竟然還能穩穩騎在萩原研二鼻梁上，上代康純一時間不知道該吐槽還是該誇獎，但他沒有多餘的嘴巴說話。

萩原研二檢查時，他正給松田陣平打電話。對方已經到了那片未開發區，帶人開始搜索排查。聽到抓到人的消息後，松田陣平立即表示這就聯系搜查一課，要求配合調查。

“雖然我還隻是個小隊長，這點要求上面還是給的，直接聯系一課是話上代你會不太方便吧？”那邊隐隐傳來其他隊員彙報情況的背景音，“說實話，我也沒想到你們今天就把人抓住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啊，我們在最後一段被發現了，當時沒關車窗。”上代康純坦然道，“所幸有驚無險，隻是能村叔叔的車報廢了……”

上代康純陷入沉默，旁邊的萩原研二不自在地輕咳一聲。

這輛灰車真的無比強悍。對比撞了一下就車頭凹陷的吉普，用車身側面截停的灰車隻是玻璃破碎，左側車門凹陷，加上初次被撞擊時右側車門的變形看上去還有些對稱——萩原研二甚至覺得兩人可以照常把車開走，但在上代康純眼睛裡已經和報廢差不多了。

“這種事情啊，我們幫你解決。”松田陣平爽快道，“hagi家裡原來是修理廠的，我經常過去找他玩，上次鬼佬開來的那輛馬自達也是我們修的，放心吧。”

“這樣的話真是太感謝了請務必接受我的請客吃飯邀請。”上代康純看着心如止水，勻速而快地吐出一連串話語。他聽見松田陣平在對面咋舌。

“……你們真的是警察？”

小笠原冷不丁開口。萩原研二從上代康純身邊彈開，兩人奇怪地看向小笠原。

“說實話，我現在很想對你動手。”把手機扔到一直湊在手機旁聽漏音的萩原研二手裡，上代康純摸出證件展開，“我是搜查一課警部補上代康純，旁邊這位是我的朋友、爆炸.物處理班的萩原，剛剛你看過他的警官證。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但是當時的萩原差點死在淺井别墅區……現在請你保持安靜，馬上你就會被帶回警視廳。”

他看見小笠原眼睛一點一點亮起來。他有些不适，隻覺得後背發毛。

“太好了，我什麼都會說的……你們能保證我的安全對嗎？”小笠原被拷在身後的雙手與雙腳一起用力，努力往前挪，“警官、警官……上代對吧？上代警官，我可以先給你東西來擔保我的衷心，剩下的我都聽你的去警視廳說——你們一定會保證我的安全對嗎？”

“……從剛剛開始，你究竟在說什麼？”上代康純擰眉，“我們當然會保證你的安全，保證你到法庭上接受法律的審判。”

他聲音有些大，站遠了幾步打電話的萩原研二探了個頭：“小上代？怎麼了嗎？”

上代康純剛開口，小笠原就急促地說：“那就好、那就好……警官，東西在我的口袋裡，你快拿走，快些。”

“你還藏了别的炸藥——”

“不不，是比那更可怕的東西，這就是我的保證書，我的命根。”小笠原說，“審問時請您作證，我有主動配合調查。當然！所有您想知道的我都會配合！絕無隐瞞！都是我幹的！”

上代康純半信半疑朝他指的地方找去。

一個黑色的U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