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面了,成實醫生。”
上代笑吟吟地和淺井成實握手。
“您決定好了對嗎?”
“……是的,無論如何我都會動手。”淺井成實攥緊拳頭,“從龜山勇在我面前去世開始,我大概就決定了吧。”
“嗯——”上代微笑,“你殺吧,我不會阻攔你,我會協助你掃尾的。”
“您需要我做什麼?”淺井成實忍不住問,“這一定是有代價的,我明白——但我這條活不久的命能給您提供什麼嗎?”
上代的笑容一頓:“你打算,自裁嗎?”
“啊,我确實有這個打算——”淺井成實撓着臉,“因為浦野小姐你很溫柔,所以一不小心就把疑惑說出口了呢。”
……這家夥胡說八道什麼啊?
上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又想了想見到這家夥半威脅的言論,怎麼想都和溫柔沾不上邊吧。
“你或許是有些誤解。”上代擺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并不是什麼好人——看來我做的不到位呢。”
“您真會說笑。”淺井成實隻當她在吓唬人,略感慨的開口,“感謝您直接點破我的想法,堅定了我動手的決心。”
雖然她确實是想引導這人把那幾個家夥解決掉,最後再坐收漁翁之利,把人悄悄收作己用,但這話聽起來是有些不對。
“也堅定了你打算為那些家夥陪葬的想法?”
“不不不。”淺井成實慌亂地擺手,沒忍住又戳了戳自己的臉頰,“隻是我覺得,沾染了血液的我,沒有資格再活下去,哪怕他們有罪。”
他頗為害羞地擺弄着自己的手指,又覺得應該對這位好心的女士講清楚自己的決定:“我知道,您是想提醒我,讓我好好想清楚後果——我原本就打算做的,現在更願意去做,我覺得,用我的命換他們幾人,很是值得。”
上代望着他的小動作,一時間有些恍惚。
“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可以幫你活下來。”她一字一頓,咬字變得有些緩慢,“隻要你願意接受我的條件,我就會讓你的身份‘死去’,讓你重生。”
就像已經死去的上代兄妹與現在的浦野結夏。
“您看,我說了,您是位非常善良的女性。”淺井成實微笑,“實在是抱歉,我真的不會想繼續活下去,辜負您的好意了。”
…這小子是覺得她在勸他珍惜生命嗎?為什麼會造成這樣的偏差?
但是他死了,自己的私人醫生計劃就泡湯了。
她睫毛輕輕顫動兩下,緩慢伸手,抓住了包裡的手機。
在脫離組織監控前,這是她唯一的期盼。為了穩定情況,這是她輾轉反側斟酌、才送出決斷的地方。
她為什麼、隻會想到,自己既得利益受損呢?
明明已經想盡辦法平衡自己的想法……
她緩緩站起身,對着有些慌張地淺井成實微笑:“我去接個電話,稍等。”
她走到僻靜角落,給白馬播去電話。
“怎麼了,一?”四聲後,白馬接起電話,“是那邊有行動了嗎?這邊我隻查到一些……還是又有别的動靜?”
“……白馬。”她盡可能穩住呼吸,“放心,我盯着的——是我說的,‘新人’的事。”
“嗯?有變動嗎?”
“他——似乎有點不想活了。”
“哦,不想活了。”白馬平靜地重複,“也就是說,這個新人不會加入了?”
上代沉默:“重點原來是這個嗎?”
“我會全力配合你,一。”白馬解釋,“所以我會更在意後勤調配——比如你的小隊。”
上代一頓,哈哈笑起來,連帶着凝滞的心情也舒緩了不少。
“那麼,我可以救下他嗎?”上代問。
“當然可以——你的小隊,源于你的意願。”白馬驚歎,“你這次願意給我準備時間讓我很驚訝,我以為你又會不聲不響帶一個回來。”
……不是這個意思,上代想。
無法直接詢問能村叔叔,但是她迫切的需要點東西。
“我可以?”她問,“那我該怎麼做?”
即使與這個孩子隻是公事地聯系,白馬也品出來些不正常的苗頭。他思索着第一次電話時對方的态度,輕輕歎口氣。
這個孩子在奇怪的地方,很敏銳呢。
“你可以,一。除了你,沒人更有這個資格。”白馬毫不猶豫地說,“你知道我說的資格是什麼意思。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所以按照你的想法做就好了。”
上代苦笑:“就是我的想法歪了啊。”
白馬撐着頭,想着勸慰的話。
能村之前說過,這個孩子哪裡都好,就是會容易鑽牛角尖。很多可以隐秘代換的想法,她會一條路走到黑。
“也就是包袱太重了。”能村說這話時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歎氣,“這些東西我們都沒辦法,隻能盡可能地開解她,但是她憋在心裡也不願意說,她也能看明白,會告訴我們征求意見不是扭曲她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