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看着對方的樣子，心裡不斷湧起些不好的猜測。

他會覺得我是怪物嗎？會去舉報我嗎？還是……

“你沒事……”翠綠色的眼睛再一次盈滿淚水，他擡起手孩子氣地擦着眼淚，“你沒事……太好了……你還活着啊……”

這人怎麼這麼容易哭啊……

北辰被樞木朱雀哭得有點兒懵，她無奈地安慰道：“我真的沒事……”

“你沒事……”樞木朱雀一邊笑着一邊抹眼淚，手上的血塊被眼淚化開，抹得滿臉都是。

怎麼這麼呆。

北辰緩緩走了過去，她記得女店主說過，小春哭鼻子的時候她經常那樣做。

她伸手環住了樞木朱雀的腰，一隻手輕輕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肩上，另一隻手慢慢順着他的背輕輕拍着，嘴裡别扭地小聲哄道：“不哭不哭。”

嗯！？他怎麼哭得更兇了！！

……

“這些警察追得也太兇了……平時出警也不見得這麼積極。”之前北辰見過的那個被押住的霓虹人終于和其他夥伴碰上了面，正向同伴們抱怨着。

幾個人穿着帶有帽子的衛衣，不斷地在高樓之間偏僻的小路裡穿行。

帝國人似乎很讨厭在公共空間裡裝監控，說是什麼那樣不自由。隻有商鋪或者私人才會在有需求的情況下，在屬于自己的區域内安裝攝像頭。如果不想在租界裡被别人發現的話，隻專挑一些僻靜的小路走就可以了。

“青木，你就小聲點兒吧。”跟他同行的夥伴笑着給了他一拳。

“很痛啊麻生！”青木不滿地揉了揉肩膀，又看向走在最前面的兩個人，“那個戴面具的說還會有幫手……你們說到底會是什麼樣的人？會不會是解放戰線裡的？”

“應該不會吧。”說話的人回過頭來，露出藏在兜帽裡的臉——是卡蓮，“雖然他确實很厲害，但他身上好像沒什麼軍人的氣質。”

“不管怎樣，隻要今晚見到那兩個幫手，我們就能獲得更多關于他的信息。”扇要走在最前面。事實上他心裡也一直在打鼓。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在他因為那個神秘人的計劃而熱血沸騰的時候。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舊友的妹妹卡蓮身上。

直人，我們這樣冒險，真的對嗎？

……

“你好些了嗎？”一開始是北辰主動抱地樞木朱雀，但是後面少年也不知道怎麼忽然就哭得很厲害，抱她抱得死緊。

樞木朱雀也不是那種放聲大哭，要是他敢這樣做，北辰保證自己絕對會一巴掌呼過去。

然而少年隻是把臉埋進她的肩上，安靜地啜泣着。北辰能從緊貼的肢體上，感覺到他從骨子裡流淌出來的顫抖和恐懼。

“啊？”少年像是忽然驚醒一樣，他把頭擡起來，像個溺水的人大口大口地喘息。他還有點兒懵，側頭看向北辰的時候正和北辰四目相對……

空氣炙熱的有些稀薄。

“抱歉！”少年匆匆收回了手，有些慌亂地後退了一步。他不好意思地側着頭，時不時轉回來一點兒偷看北辰的反應：“抱歉……”

北辰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可能是對方現在這副樣子和在白色機甲上戰鬥時差得太遠。

“看起來，今天不适合我出門啊。”北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抱歉，毀了你一身好衣服。”

“沒……沒關系的。”樞木朱雀的耳朵還有點兒紅，“我還有可以穿的……我再給你拿一身吧。”

北辰看着對方匆匆跑去拿衣服，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那我們還要出去買東西嗎？”

少年一愣，他仔細想了想：“我去買吧。可能這兩天查得比較嚴。‘暫留證’的級别還是不夠。我會想辦法的，你不用擔心。”

“謝謝……”北辰看着樞木朱雀忙裡忙外，收拾一通後又匆匆出門地背影，一時間有些心情複雜。

明明她就沒做什麼，這人未免也太上心了。

也不知道他的願望是什麼。思來想去，她好像也隻剩這一點能幫上忙了。平時還是多留心吧。

當日光結束了一日的曆練，夜色便悄悄爬了上來，接替它凝望着世間。

北辰正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她從樞木朱雀回來之後就一直留意着少年那邊的願望。

可惜什麼也沒有聽到。

【請你想辦法讓樞木朱雀同意與你一直同行，直到今天，我去找你為止。】

我知道……嗯？今天？不是應該後天嗎？

北辰猛地坐了起來。胸口的兩道光線有一條尤其明亮，它正指向陽台下面。她記得這個方向，好像是宿舍樓後門的一條小路。

她悄悄爬起來，探頭去看在地上睡地鋪的少年。少年睡相很好，闆正地和躺屍沒什麼區别。

“朱雀？”她小聲叫道。

沒有人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