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也被他們……我想出來找他……”小姑娘忽然後退了幾步，手捏住膝蓋上方的褲子，露出了一點腳踝，兩膝依次跪地，雙手伏在地上，非常誇張地拜了下來，“真的很抱歉……我以為……以為你們是……”

樞木朱雀本來想去把小姑娘扶起來，可又想到身邊還有個北辰，便沒有動。他悄悄去看少女的表情——北辰的下半張臉藏在口罩裡看不清嘴角的弧度，隻有那雙眼睛平靜地凝着。這是生氣還是沒生氣呢？

“哎……”北辰長長歎了口氣，也沒有去扶人，隻是走到小姑娘面前慢慢蹲下來，“我理解你的做法。但我還是很不開心。”

“真的很對不起……”小姑娘的腦袋裡一片空白，想學着大人們那樣說‘我把命賠給你們’，可又不甘地想要努力活下去。

“不過呢，你幫我們躲起來，算是兩清了。”北辰的語氣變得輕快，和之前在避戰所裡那副強勢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小姑娘沒有等到咒罵，反而聽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她微微擡起頭，正看見黑暗中好像有一隻手停留在自己面前。她猛地擡頭，卻看不清對方的表情，隻能隐約看見對方輕輕地歪了歪腦袋。她覺得，北辰應該是面帶笑容的。眼淚止不住地湧出，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

“你怎麼也這麼愛哭啊……”北辰有點兒不知所措，趕緊把人扶起來輕輕摟在懷裡，稍顯娴熟地拍起了對方的背。

北辰聽見後面的腳步聲，一回頭就看見樞木朱雀已經摸到了門邊，看樣子準備悄悄離開：“你上哪去？”

“額……”少年收回了腳，有點兒心虛，“我想看看周圍的情況……”

“你是想追上去看看吧？”北辰直接戳破了他并不高明的謊言。

樞木朱雀無奈地垂着頭：“抱歉……但我實在是不放心。那個暗門應該很安全，現在出去反而可能會被狙擊手注意到，你們躲在……”

“要去一起去。”北辰把小姑娘輕輕推開，站起來走到少年身邊——雖然她現在甚至分不清對方面對她的是後腦勺還是正臉，“如果不是我要來找人，你也不會被牽扯進來。”

“不是的，這是我的選擇你不用……”

“那這也是我的選擇。”北辰有些憋屈，“你為什麼總是要把别人往外面推呢？你就這麼喜歡扛事，這麼喜歡折騰自己？”

樞木朱雀本能地想要反駁：可是你也一點都不愛護自己的身體，讓人放心不下。但理智攔住了他——總覺得說出來可能會被罵。

“小朋友，你回暗門裡躲一躲吧，短時間内他們應該不會再管這一片了。”北辰回身輕輕推了推小姑娘。

小姑娘沒有馬上走，她的腳好像釘在了地上似的。

“怎麼了？”難道是小姑娘也想跟着一起去？也是……萬一帝國軍還要搜查呢？這也說不準，畢竟那群人高科技很多，也許跟着大部隊才是正确的：“要不你還是跟着我們吧，我想了想，或許跟着大部隊才有突圍的可能性。”

“謝謝您。”小姑娘的聲音還帶着點兒哭腔，“我留在這兒吧……我不能再添亂了……”小姑娘說着說着，在身上摸索了一陣，掏出了個什麼東西，塞進北辰的手裡。

好像是個繡這東西的布口袋？上面還縫了些小東西，摸起來冰涼涼的。

“我沒有東西能謝謝您了……這是個人很好的大姐姐給我的，它能給人帶來好運。”小姑娘擡手抹了一把眼淚，“請你們一定要活下去。”

北辰摩挲着口袋上的刺繡沉默了很久。

【希望他們能安全的離開。】

光線悄悄的連起。

北辰把口袋鄭重地藏進了口袋裡：“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理子。”

北辰站起來要走，小姑娘卻忽然揪住了她的衣角：“如果……如果您碰到了一個叫‘悠一’的男孩兒，可以幫忙把他藏起來嗎？”

“悠一？我記住了。”

他們蹭着陰影，悄悄離開了。狙擊槍的槍聲沒有響起，姑且算是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