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木朱雀出身樞木家。
樞木家雖然不在中都六家之列,卻是老牌政治家族,族中早年連出了幾任總理大臣,其他旁支中也有不少人曾擔任政府機關的要職。隻是大概沒有什麼東西是永久存續的——樞木家到了樞木朱雀父親樞木玄武這一輩的時候,族内已經人丁稀薄,留下來的也多是庸碌之輩不堪重用,隻留下他父親一個人還留在總理大臣這個位置上苦苦支撐。
樞木玄武确實是個有手段的人,先是和舊霓虹皇族建立了盟約,迎娶了一位親王的女兒,後來又與軍部最有威望的桐原家建立了合作關系。
藤堂鏡志朗那時候還是桐原泰三的門生,雖然隻是一個無名小卒,卻因為自身能力頗得桐原家家主桐原泰三的賞識。樞木朱雀也就是那個時候成為藤堂學生的。
樞木朱雀攥着拳頭站了一會兒,他忽然有個問題想問。這個問題他其實可以問很多人,也想問很多人,但他總問不出口——因為他得不到答案。不是說别人不會回答他,而是那些答案于他而言沒有用。
“藤堂先生……對于還活着的人來說,究竟是活下去重要,還是尊嚴重要?”
他曾想問魯路修,但魯路修是帝國人;他曾想問北辰,但北辰除了身邊的人,其他什麼也不在乎;他想問風間月,但風間月似乎隻想追求更好的生活;他想問他見過的每一個11區人、名譽人,甚至是恐怖分子……可那些顯而易見的答案,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藤堂銳利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和緩,他重新打量着自己這位多年不見的學生。自從樞木玄武去世後,他就再沒見過他。
他長高了,也比以前沉默了。
沉默了很多。
或許那件事對于他的影響還是很大的吧?也是,畢竟是……弑父啊。
“如果毫無尊嚴,又怎麼算是活着呢?”藤堂的語氣一如樞木記憶中的嚴肅,帶着某種一本正經的高傲。有能力的人似乎天生就是傲氣的、不願低頭、不願麻木的。
“可如果連命都沒有了,要尊嚴有什麼用呢?”雖然他和雙葉有過類似的對話,但他更想知道藤堂先生會怎樣回答——他總下意識的覺得雙葉就和他當年一樣,那麼的年輕、那麼的……沖動。
藤堂身上的壓迫感消失,轉而變成了另一種沉重。樞木朱雀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或許是失望,又或許是了然,總之絕不是滿意。
“活着,是最重要的事嗎?”藤堂先生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轉而問了他另一個問題。
少年沒有思考太久,隻是他的回答不再和以前一樣幹脆,字句間變得連續而黏糊:“可是活着才有改變的希望。”
藤堂點點頭:“那麼代價呢?”
樞木朱雀一愣:“……代價?”
“如果你要改變一把刀的形态,你可以反複捶打它,你也可以重鑄它。”
少年沒有繼續接話,他隐隐感知到了一些什麼,可是……
“時間差不多了。”藤堂忽然開口,他将手裡的槍随手一丢,丢在了距離兩個人很遠的地方,确保他們都無法第一時間拿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