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在的雕花木門隻是這個宅子的房間的一個,在他的前方似乎是一個走廊。路上他依稀可以看到一些花瓶之類的裝飾物,這個走廊兩邊錯落分布着不少房間。
那這間房子還挺大,小白琢磨,這時身體動了起來,他進入到了面前這個房間裡。
這個房間的布置異常的簡單:一個老式的留聲機,一個長方形的桌子靠牆,桌子前面有一個太師椅空蕩蕩的。四周角落裡零零碎碎地堆着些雜物,房間甚至還有洗手台。桌面上有各中刀具和碎報紙,落了不少的灰,這個房間的燈似乎出了問題,總是一閃一閃的。
小白還想再多看幾眼,身體的主人已經跳轉了視線。
身體的主人什麼都沒有注意,隻想離開。可是他震驚的發現門已經打不開了,他徒勞無力地捶了幾下門,隻得又在室内轉悠。
房子的面積很小,目測不到40平米,那也比自己的公寓大。
這個房間在裡邊,竟然還有一個房間的門。
這房間套房間的逆天設計,小白看的額頭青筋突突直跳,不會又要給他搞那種鬼片加追逐戰了吧?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盡管這個心跳不是自己的。
咔啦啦。
看着擺設一樣的留聲機,竟然自顧自播放起了聲音,但都是一片雪花般茫茫的白音,身體的主人被這“刺啦啦”的聲音,吓得一動不動,足足僵持了二十秒,直到他漸漸适應了這些噪音。
他終于想要向前走,去看看這留聲機到底出了什麼毛病?
咔嚓嚓嚓,留聲機的噪音戛然而止。
緊接着,咚咚咚咚咚咚——身後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小白被這聲音吵的腦仁疼,心說你敲什麼敲,有本事進來,我自己都開不開。
可是身體的主人顯然吓壞了。
他驚恐地看着大門,緩緩往後退了幾步,想要尋找防身的東西。正當他扭頭的時候,剛才什麼都沒有的椅子上,竟然背對着他,坐了一個人。饒是小白也不免一驚。
身體的主人拿刀的手,直接将刀掉扔在了地上。
椅子上憑空多出來的“人”,背對着他,脖子開始咔咔作響,轉過臉。它是一具幹癟的屍體,死了有些年頭了,死相不是很好,面目扭曲,帶着怨毒的神情,就那麼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這身體的主人,也不知道心裡素質究竟是差還是好,吓成這樣,也就愣了不到10秒的功夫。他一回神,就立刻從地上蹦了起來,與面前的太師椅已拉開的距離。
察覺到太師椅上的“人”一直不動之後,他甚至微微松了一口氣,走上前去想要觀察近況。
真是孺子可教,小白滿意地點頭。那東西要是想弄死他,早就動手了,到現在還在這擺pose,擺明了就是要吓人的。
确實沒什麼别的可怕的,就隻有一點,不管身體的主人如何移動,那個頭總是360轉動盯着他看,僅僅是盯着他看,沒有下一步的舉動了。
時間平靜了兩分鐘。也就隻有兩分鐘。
那該死的錄音機又“咔嚓咔嚓”地響了起來。
小白覺得身體的主人有點神經微弱,聽到這個動靜,他整個人都吓得跳了起來了。
留聲機又開始磕磕絆絆地響,過差的信号,讓聲音如烘烤的樹枝,總在不經意的節點上發出“噗”的爆破聲,頭頂上搖搖欲墜的燈,随之一滅。
身體的主人就是應激一樣,頭左右瘋狂搖擺。小白被視線晃的頭暈,在重影的視線回到清明之際,伴随着恐怖的笑聲,吊燈上,離他的臉不到10厘米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一個吊着的蒼白的屍體。
“啊啊——嗬”
慘烈的尖叫聲被止住了。
小白感受到“自己”試圖尖叫,不過一切都被堵在了喉嚨裡。
“他”正用手捂着了自己的嘴,努力不出聲,眼淚“撲哒撲哒”,落在了這雙手上。
小白覺得這雙手有點眼熟。
“原來他平常裡看到的就是這些東西嗎?”
身體的主人張口說話,這個聲音無比熟悉,正是自己分開不到一天的代緒。
他看到代緒蹲在那裡,用手堵着嘴在哭,心裡疼極了,可是他沒有任何辦法能夠幫助他。
吊燈上的鬼影随着燈泡一閃而過,燈泡再次亮起來時,鬼就消失了。可是房間顯然沒有消停的打算。
又是一陣錄像帶的“咔啦啦”。
坐在太師椅上的那個屍體掙紮着想要站起來。錄像帶還在掙紮着播放些斷音,模糊的音效中漸漸有人聲傳來。
“我記得他那是他是丙…”
屍體聽到這個聲音更加暴躁了,幾乎馬上就要站起來。
代緒抹了一把眼淚,腰背拱起,四肢發力,拿好了刀。
“哈哈哈,哈,甲肝乙膽丙小腸,我知道在哪兒了……我要帶他走,帶他走。”
“帶他走”,代緒嘴唇在抖動,幾乎神經質的控制不住的重複着這三個字。在寂靜的空間裡,這絕望的自語,似乎成了眼前之人生的唯一稻草。
他要帶走的人是誰?代緒那麼怕鬼的人,竟然要到這個恐怖的地方,專程帶那個人走。絕望氣息蔓延的胸腔中,小白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
“咚咚咚。”
急促的拍門聲再一次傳來。
代緒驚恐的往後看去,後門竟然打開了。
眼前的黑影像終于解除封印一樣,迫不及待地從太師椅上站起來,尖利的長指甲,直直的插着他的脖子過去。
代緒一腳踹在椅子上,将屍體帶着椅子踹的人仰馬翻,然後一把拉起門,想要奔向生的希望,可是他的腳步卻硬生生僵住了。
門前站着的一個微笑的蒼白的女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