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艾沃爾無意中得知此地有座傲視群峰的雪山名叫雷辛缇瑪,就在領地最北端,艾沃爾雖是第一次踏足此地,但她有自信不靠向導找到這座山。
離開城鎮後,艾沃爾朝北策馬而去,方向感極佳也是她值得自傲的本事之一,這種能力讓她在陌生的雪原上穿過莽莽森林越過無名溪谷依然能夠保持向北。當然幾乎從不迷路的功勞也得分給一位并不時時陪在身邊但總是随叫随到的朋友。
“希甯,去吧。”
仿佛為了應和她的呼喚,高空中傳來喑啞卻有力的鴉鳴,在這銀裝素裹的世界中總是格外顯眼的漆黑渡鴉振翅飛向遙遠的群山,帶着她的雙眼掠過層層疊疊的冷杉林之上。
她已經記不起自己到底是如何領悟這項技能的,但至少可以肯定與渡鴉通感共用雙眼比看穿範圍内一切存在的本領覺醒得更早。
怎麼說呢,自從九歲那年狼口逃生後再碰上什麼奇聞異事都很難震撼到她了,就算怪事發生在她自己身上。也許就是這種心态令她迅速接受并适應這些超乎常人的能力,現在已經能夠得心應手地使用它們了。
借着希甯的眼睛艾沃爾很幸運地找到藏在山腰上的獵人小屋,沿着彎曲山路找到屋子後她沒發現任何可用物資,不過也無所謂了,她隻需要給自己的坐騎找個可以避免猛獸襲擊的安全所在,在她返回城鎮前仍然能找着活着的代步工具就行。
把馬關好放足草料後,艾沃爾獨自離開木屋朝記憶中雷辛缇瑪峰所在方向前進。木屋往上的樹林中小路存在的痕迹就越來越淡,很快就和雪地融為一體根本分不清,或者确實就此消失了。她隻能沿着大緻的西北方向穿過林子,這種地方可沒人刻意去除雪,每次把腳從快要沒過小腿深的雪裡拔/出來都是除行路之外額外耗費的體力。在這種地方每一分力氣都要謹慎使用,艾沃爾時時豎起耳朵仔細聽周遭一切動靜,有時候讓希甯去稍遠的地方探路确保前方安全。雖然成年公熊她也獵過,但遭遇野獸這種事還是能避則避的好,她已經在走直線的基礎上改道好幾次,隻希望這不會導緻她在這片陌生的林海之中徹底迷路。
這可是要命的錯誤。
本來這種大雪封山的時節深入陌生群山之中就是正常人幹不出的事,隻有她這種日日夜夜仇火燔心的人才會這樣喪心病狂。
到正午日頭升起來時艾沃爾掐指一算大概已經走了有六七裡遠,這片冷杉林真的很大,好在自己足夠謹慎撞上的隻有逃竄飛快的小動物,在離開林子前她最後一次借助希甯的眼睛俯視大地,等太陽從天空最高處開始落向西方時,艾沃爾終于走出這片一望無際的林子,白色從四面八方湧來,日光傾瀉沒帶來多少暖意還略微刺眼,時不時山風裹挾細雪卷起輕紗般的雪霧,艾沃爾不得不扯下兜帽作遮擋,低着頭裹緊鬥篷走在通向雷辛缇瑪的雪地裡。腳下的路早就不再平坦,向高處傾斜的坡度越來越陡,有時還會打滑,艾沃爾能明顯感覺到吸入鼻腔的空氣越發稀薄,又冷又辣。這種大風肆虐的山脊上隻會比樹林裡更冷,無論裹多少獸皮棉絨都無法抵禦的徹骨寒冷,哪怕就是作為土生土長的諾斯人艾沃爾也自覺難頂,她隻能勉強感受到自己的腳趾,這還是在不停走動的前提下。而這還不是最冷的時節。
現在已經不需要希甯給她導航了,靠極佳的肉眼視力艾沃爾能看到不遠處那座斜倚向天邊,仿佛尤彌爾巨斧鑿出的踏闆般陡直的雪峰,周圍的确沒有比它更高的山峰,那應當就是雷辛缇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