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艾沃爾确實發現了,無論是船外還是船内的,那些陳年舊箱看過去多少有些破損,如果真像那老闆所說,五十年過去十之有九的貨物都經不住海水這麼磋磨。除了這些已經分辨不清原樣的貨品,能看清的就是那星星點點灑落在崎岖海底,被綠藓覆蓋的錢币。
現在薅一枚馬上上潛也不是不行,但是還有那麼多小寶箱呢,這可都是商船,指不定哪個旮旯裡就有千裡之外某個陌生國度運來的稀罕物,就算是平時用不着,那賣掉也是筆橫财,頭頂上不就是個現成的貨商嗎?
那就拼一把!
于是艾沃爾先浮上水面換了口氣,還沒等格爾達問出口轉眼又下潛,這回她一口氣遊進船艙直奔離她最近的那個寶箱,被泡這麼多年都不用費心開鎖了,短斧随便一砸腐朽的箱蓋就松脫開。隻是艾沃爾翻開一看沒什麼有價值的物件,箱中之物要麼同海泥混為一體要麼鏽得不成樣子。于是艾沃爾轉頭遊向船舷外側找到另一個箱子,故技重施撬開來一看,這個箱子就更沒必要撈了,裡頭全都是皮制品,幾十遍曾經真有高價奢侈品,這會兒已經完全淪為摳都摳不出來的垃圾。艾沃爾感到一陣暴燥,再次環視四周确認了一番,冷不丁發現在離她很近的地方還有個箱子,看起來更小但似乎是個金屬箱。
隻是近雖近,但卻隔了整個船舷無法伸手就夠到,她又遊到甲闆上方,發現這個箱子是和壓艙物一起封在甲闆下方的,有可能是壓艙物因為某些原因不夠用臨時把重的箱子塞進去用。
也就是說……這個箱子裡很有真家夥……!
雖說閉氣過久已經讓艾沃爾開始感到難受,但到手的錢财怎麼能視而不見呢。而且她也不能像夏天遊泳似的想潛幾回潛幾回,不僅是氣息的問題,身體對寒冷的承受極限也快要到了,她必須盡快解決這個箱子!
她四處瞧了瞧,發現這個從中段斷開的船身果然甲闆有巨大裂口,她直接用斧頭把破裂坍塌的甲闆全都砸開,即便如此離船首的鐵箱還有距離,于是她幹脆一邊劈一邊拆,把大半邊甲腐朽不堪的甲闆全掀開,總算看到了那鐵箱露出的一角真容。但同時她的四肢也幾乎麻木僵硬,指頭都快要握不住斧柄,并且眼前已經開始冒金星,腦子越來越遲鈍。
她拼命掰開最後幾塊礙事的木闆,鐵箱終于完全暴露在她眼皮底下。拿斧頭敲了兩下後艾沃爾發現這鎖還挺牢實,僅靠粗暴的方式是無法開箱的,那就隻能直接把箱子帶上水面不就行了嗎。
于是她把斧頭收回後腰伸手去摸箱子底部,突如起來的刺痛讓她猛地縮回手,仔細一看被劃破的指尖冒出了絲絲血迹。
……這鐵箱底部,居然圍了一圈密密麻麻的藤壺!
放棄的想法一瞬間從艾沃爾腦子裡溜過,也就是溜過而已。
除藤壺要用專門的工具而且需要耐心,亂砸亂剁是浪費力氣,艾沃爾在四肢徹底僵掉前再次揮起斧頭,隻不過是沖着鐵箱下成團的藤壺與鐵箱粘在一塊的艙底。有時候斧頭劈進艙底還會被卡住,艾沃爾隻能咬着牙蹬住鐵箱強行破開。而手指的疼痛從一開始像針紮到完全麻木沒有知覺也沒花多少時間,好在當艾沃爾感到自己快要握不住斧頭時鐵箱底部大半已經離開艙底,她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收了斧頭,一手勾住箱鎖一手卡進箱子另一側的藤壺殼裡,蹬住甲闆往上“扯”。
木闆都已經朽爛腐壞,但由于藤壺生得太多,要強行拆開連帶下方各種粘連物比箱底還大。艾沃爾即便是發現這一點也隻能硬着頭皮繼續,梗着脖子壓榨自己全身上下剩下的所有力氣,忍受手指上因用力擠壓而傳來的疼痛,聽着水中模糊傳來嘎吱裂響,一點一點讓鐵箱跟船身分離。有那麼幾個瞬間她真的覺得自己堅持不到那一刻,為什麼這麼難掰?底下到底還粘了多少奇奇怪怪的東西啊?怎麼……
嘭!
鐵箱應聲翻開,迎面撲來的渾濁海水在箱底徹底離開船身時迸發出來,艾沃爾躲閃不及隻來得及閉上眼睛别過頭,她的四肢沉得像捆了巨石直往下墜,寒冷幾乎奪走了她的全部感知,腦瓜都凍成了僵硬的漿糊,隻有鐵箱重重墜地的觸感通過她的胳膊傳達進意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