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這麼說了,我隻能把那個甜筒接了過來。先遞給美美子,美美子搖了搖頭,于是我便捧着那個甜筒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現在,注視的人和被注視的人對掉了一下。夏油大人看着我們,目光柔軟了下來,像融化的焦糖。沉默片刻,他輕聲說:“抱歉。剛剛吓到你們了麼?”
我和美美子對視了一眼,同時搖了搖頭。
他微笑着,目光卻延伸到了遙遠的地方:“我的父母都是非術師。父親比較傳統,是一家的中心,母親是父親的依附者。不管父親做了什麼,她都堅信隻要我不表現出奇怪的地方,我們的家庭就會變好了……所以從小,他們便對我要求比較嚴格,希望我能按照他們設想的道路走下去……”
我們安靜地聽着他講述着那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我手裡的甜筒有些化了,我也不準備吃了,握在手裡準備扔掉。他卻并不嫌棄地從我手裡接過來,三兩口吃掉了甜筒的底部,然後從餐桌上的紙巾盒裡抽出兩張紙。先是自己擦了擦手,然後又越過桌子傾身過來,替我擦了擦嘴。“罷了。”他笑了笑,略過了之前的話題,“我還得好好撫養你們呢。”
明明他在笑着,但我不知道為什麼卻有些想哭。他其實很在意親情的,隻不過在正路與歧途之間,他選擇了我們。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我們的桌邊出現了一個人影,擋住了路邊的光線。我擡起頭,是五條悟。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到了。
“悟?”夏油大人也很驚訝,“你不是在出任務麼?”
五條悟的視線掃過一桌子的甜品,卻并未在此停留。他看了看我們,然後握住了夏油大人的肩膀:“走。”
夏油大人十分疑惑:“去哪兒?”
“你家在哪兒?”五條悟推了推墨鏡。
“去我家幹什麼?”夏油大人更疑惑了。
“我不會讓你孤身一個人的。”五條悟說,“既然他們不想要你,那你就别要他們了。我把我家分你一半兒。從此以後,我爸媽就是你爸媽,我就是你新的家人。”
夏油大人似乎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他似笑非笑地瞥了我們一眼,有些無奈:“小叛徒們,剛剛告密去啦?”
“我說真的呢。”五條悟似乎在生氣,語氣裡也添了幾分焦急,“他們不在乎你,但我在乎。憑什麼打你?不是有《未成年人保護法》麼?老子去告他們去。老子今天非得到你家去告訴他們,你還不稀罕他們呢……”
比起五條悟的義憤填膺,夏油大人卻像個局外人般地笑着看着五條悟,甚至還勸他:“行了,悟。我現在已經不在意了。畢竟我已經有了新的家人。”他站起身,走到我們身邊摸了摸我們的頭,又擡起手,想安慰性地戳戳五條悟的臉。
五條悟卻用無下限避開了,還從眼鏡上方白了夏油大人一眼:“你幹什麼?老子生氣呢。到底說不說你們家的地址?别磨磨唧唧的。”
“悟,我們回咒術高專吧。”夏油大人并沒被五條悟的舉動惹惱,甚至還笑眯眯的,“你剛做完任務,應該很累了吧。”
“不行!今天這場子老子必須替你找回來。”五條悟卻不同意。
“好了好了……”夏油大人揉了揉五條悟的短發,就像哄我們時一樣。
眼見着夏油大人有些無奈,我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這不正好是撮合他們的好機會?于是我趁機提議:“不然爸爸你親五條爸爸一口?”
“哼。”五條悟雖然沒表态,依舊倔強地瞥過臉。但我卻發現他的耳根紅了紅,墨鏡下的眼睛偷偷瞟向夏油大人,似乎有些期待。
夏油大人又無奈地看了看我,似乎覺得有些好笑,他拍了拍五條悟的後腦勺,接着手掌下滑,安撫性地摸了摸五條悟的脖子:“好了,悟,别鬧了。”他心領神會地知道了那些零食我們都是給誰買的,“桌子上的甜品都歸你。我們回學校?”
五條悟這才故作大度地點了點頭:“行吧,看在小蛋糕的份上。今天我就不跟他們計較了。”
夏油大人笑了笑,終于對五條悟說了句真心話:“謝謝你啊,悟。”
坐計程車回高專的路上,五條悟靠着夏油大人的肩膀睡着了。看得出他已經非常累了,卻在接到我的電話後,還是毫不猶豫地趕來了。
夏油大人小聲和司機交涉,麻煩他關掉了車載廣播,然後又細心地調整了車座後排的空調,防止冷風吹到我們身上,讓五條悟着涼。我坐在他們身邊,突然感覺這樣一家四口的生活也不錯。真希望夏油大人能早點兒松口,和五條悟走到一起,我們一家人能永遠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