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有個過分單純可愛的戀人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月上雪山頭,瓊芳紛紛,天地一片白。
門外,奈落之夜·宵保持敲門的姿勢,多乖巧純潔的眼神,多懵懂直接的話語。
他問我不一起睡嗎?
自從上次之後,他好似誤解了什麼——比如,我和他是可以一起睡在一張床上的。
就身份事實上來說,當然可以。
可就依我時而存在時而不存在,大多數情況都下線,在他面前卻時常上線的良心來說,當然不行!
我不是柳下惠,怕控制不住自己的獸性。如果這是我的考驗,我這輩子都别想成為一個好人……啊不,好魖。
宵完全不明白我在糾結什麼,淺藍色的眸子奇怪地看着我:“不行嗎?”
我不是什麼不懂情趣的魖,但凡換了一個性格的戀人,我一定會歡天喜地的開門任臨。偏偏我知曉宵沒那個意思,他不過是單純的想和我呆在一起罷了,畢竟這裡除了我和他,沒有其他可以說話的生物。
對上那雙清澈又疑惑的眼眸,我歎了一口氣,讓開身子:“進來吧。”
敗了,我徹底的敗了,敗在宵的單純之下。
宵嗯了一聲,慢悠悠的擠開我,回頭關上門,順便拉過我走到床邊,認真看着我,在等我邀請他睡覺。
他似乎發現了我與平常不一樣的地方,緩緩眨了眨眼,問:“你為何脫掉外衣。”
嗯,正常人睡覺都不會穿着外衣睡,這是常識。
而宵是個沒有常識的人,所以他不僅不會有睡眠,連模仿人類作息的時候都是穿着整套衣服。
“穿整套睡,比較難受。”我比劃了下,指着他衣服上的挂飾說,“況且外衣藏有風塵,不适合睡覺。”
作為一個高手,和路人甲最大的區别就是衣着一定要華麗。不管打架方不方便,總之大多人喜歡穿寬袍大袖,衣服上還要點綴一些有個人特色的飾品,比如宵身上的大毛領子,比如我身上很有死國特色的金屬挂飾。
“原來是這樣。”宵理解了,是為了舒服和幹淨。他撫在肩上的外衣手指蒼白而無血色,稍微一用力,外衣就褪了下來,與膚色色澤相近的裡衣緩緩展現在我面前,“是這樣嗎?”
……
美色生香……
我連忙别過身子,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很好,沒有漏氣。
宵學我把衣服挂在一旁的衣架上,相疊的外衣,分明沒有任何情感的死物,卻在氣氛的烘托下顯得格外暧昧。
“可以休息了。”他拉過我的手,把我推到床的裡面,在床外圍坐了下來。
宵的感覺向來比别人遲鈍,和常人相比,很多行為都沒有放提多意義在裡面。正是源于如此,很多時候我都對他保持一種不得不這樣的心如止水,平靜對待。
還太早了,我想。
比起戀人,其實宵對待我的态度更像是依賴。
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變質吧,我無奈往裡一滾,拉過裡側的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宵蹭了蹭床單,擠過來,握住我的手:“逢君,你好溫暖。”
在被子裡說話的時候,淡淡的雪的氣息會在小小空間中蔓延,逐漸沾染在相交的手上。我因那交錯的氣息恍惚片刻,才回過神。其實我的體溫并不高,作為在死國誕生的魖族,溫度大概隻有人類的一半,可比起他來說,已經足夠溫暖。
大概創造敗血異邪的嗜血族本身就不是具有人類體溫的生物,所以被敗血異邪創造出的宵,也是如此冰冷吧。
我散發着思維,慢慢道:“那是因為你不曾接觸過人類。”
比起魖的體溫,人類的溫度更加灼熱。
“也許。”宵不否認這個事實,可他曾能親密接觸過的生物,除了雪枭,也隻有此刻眼前的魖罷了,“我可以抱着你嗎?”
……
被宵折騰的心如死水的我,很幹脆就答應了他的請求:“抱吧。”
窸窸窣窣的聲響,一雙手,穿過被單下的空隙,緩緩落在我的肩背上。宵從下方靠了上來,頭頂貼着我的下颌,将我整個抱在懷中,輕輕蹭了蹭:“好溫暖。”
我把自己當做一個大型抱枕,壓下心緒,擡手摸摸他看起來就很柔順的黑發,輕聲道:“睡吧。”
說是睡,他除了能做到把雙眼閉上,根本不會真的睡着。
“死國,是一個怎樣的國度?”果然,宵根本沒有睡意,他就是想找人說話。
抱着心愛的人,什麼都不能做,還要陪他聊天。這甜蜜的折磨,真是痛苦與快樂并存。
死國确實沒什麼好說,即使算是我出生之地,可說到底,魖族、貔族、蚘族都是天者以再生魔法創造的種族,本質上來說,不能單純以生命稱之,更像是某種工具,用苦境的說法,說是惡靈更合适。
“殺戮的國度。”我簡單的說了關于死國的構造,以及三族各自的生存方式,“荒蕪黑白的大地,貧瘠的資源,在死國五尊之下負責殺戮與戰鬥的,就是魖族。”
我從前并沒有告訴過他,魖族的存在隻有戰鬥。
“被創造出來殺戮的工具……”這樣的形容詞太過熟悉,宵略微迷茫地擡手,手掌按在我背後屬于心髒的位置,“但是你有心,有感情。”
這不是殺戮的武器該有的東西。
“這些是後來才有,你忘了嗎?我和你說過,我和一個和尚交換了心。”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某個叫一步蓮華的和尚與我交換了心,讓我體會這世界是何等豐富多彩,我随他的心學會人類的種種,我和他将心換回來後,那些感情自然而然就留在了我的身體之中。
“因為有心,才會有感情。”他若有所思,将我抱得更緊,緊得我能感受到他空蕩蕩無一物的胸腔,“我沒有,所以才無法懂得人類的感情。”
“你想要嗎?”不知出于什麼心态,我問他:“這顆心。”
宵猶豫了,莫名的急切,他想知道所謂的愛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情感,怎樣才能擁有和眼前人對他一樣的心情。人類的情感是會随着時間變化的不确定之物,像離開凝晶雪峰的雪,會消失,會不見,無法挽留。
稍微松了的力道,淡藍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靜靜凝視,宵和我确認:“沒了心,你會怎麼樣。”
會怎麼樣?
我想起如今沒了心的天狼星,不太确定地回答:“大概……會無悲無喜,沒有任何感情吧。”
宵少有地沉默了下來,他垂下眼,第一次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話。
“宵?”我有些疑惑地喚他一聲。
宵回過神,視線重新落在我身上,下意識的把我抱回懷裡,将我的頭按在他的胸口,悶悶道:“你說過,我會好奇,會疑惑,會回應你的話,我是有感情的,不是殺戮的武器,是奈落之夜·宵,你的戀人。”
我是說過這樣的話沒錯。
說到底,感情和心的聯系到底存不存在,我并不清楚。或許失去了心,并不是真的失去感情,隻是感情被隐藏,無法很好的察覺到罷了。
它仍能被其他事物觸動,它仍存在,就像與生俱來的本能。
“嗯。”我應了一聲,慣性的安撫:“是啊,你是我的戀人。”
“那就可以了。”青年開口,手緊緊按在我後背,微微曲起身體,将我整個包圍,“我能學習,你學習過的一切。”
“哈哈,殺戮這點可以不用學習哦。”我好笑的拍拍他的後背,示意力道放松點,我快整個被他按到身體裡了,雖然這不太可能,不過骨折倒是有可能,“殺人不是好的習慣。”
“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宵忽然冒出一句詩号,是我們初見時他就念過的話,他有些懵懂的對我道:“有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嘶——一聽就很有武林人士風範的詩号,到底是哪個沒有師德的人亂教的,不要教單純的小孩這種太過高深的内容好嗎?他根本不會理解這更深層次的意思。
這句話本質上說的并沒有錯,可宵沒有基本的判斷能力,他會亂學。
“無論是誰,生命都隻有一次。”我的聲音頓了頓,思考着怎樣才能用最簡單的話讓他理解:“所以奪取别人的性命,需要更深層次,更慎重的考慮,考慮對方是否值得你背負上殺戮的罪孽,污染你的雙手。”
盡管我說的那麼淺薄了,宵還是有些不理解,“我不明白。”
宵本身不會受到傷害,他是敗血異邪的作品,不太了解死亡的意義。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我就不會再陪你看雪,不會再唱歌。我會逐漸化作一捧泥土,消散天地,從此不存在。”
我嘶了一聲,他突然收緊力道,我差點沒被他整出個懷中抱妹殺,趕緊用手拍他的手臂,“我不過舉個例子,這就是生命隻有一次的意思。宵,在你沒學會殺戮的意義之前,你不能如此輕易就選擇殺人。”
“你的生命,也隻有一次嗎?”宵的情緒一直都非常平穩,在我提及到這個話題之前,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你死了,就會離開我嗎?”
“魖是很韌命的生物,我方才是舉例,你不用擔心。”我捧着他的臉,認真看他:“宵,就像凝晶花之于你的意義,别人身邊同樣有這樣的意義存在。不要輕易選擇奪取他人的性命,那是很沉重的背負,現在的你,還無法處理。”
主要是怕哪天我不注意的時候,他不小心殺了不該殺的人。
宵性格太單純了,萬一被騙或者是他理解錯誤,都有可能出現這樣的結果。到時候引來麻煩一大堆,以他的性格根本不懂得解釋,反而會害了他。
“那要如何才能學會殺戮的意義?”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問道:“什麼人該殺,什麼人不該殺,我不明白。”
這個很難解釋,我殺人的時候會從自身經驗判斷對方的好壞和目的,但宵明顯還沒學會這種判斷方式,他沒經驗。
我想了想道:“一般來說,第一次動手最好都不要下殺手,除非對方第二次仍要殺你。說起來有些難理解,從今日開始,我帶你去武林轉轉,多學就會了。”
宵想也沒想就相信了我,“好。”
……唉,單純,真的好單純的一人。
要是遇見了擅長欺騙的壞人可咋辦哦。
出身死國可謂惡名昭彰的魖族這麼想道。
我憐愛地捏捏他的臉,“明白就睡吧,明日帶你出去。”
“嗯。”宵乖巧地把我當做大型抱枕按回懷裡,閉眼假裝睡覺。
2.
被當做大型抱枕搓揉了一晚上,我感覺整個人都要升華了。從今日開始,請叫我魖族的和尚,這叫一個心止念絕,靜止不動。
都怪我這該死的良心,我不該是這樣的魖族才對。
算了,戀人是這樣的性格,這都是我該受的甜蜜折磨。
起床狠狠搓了宵的頭發一頓,我下床換衣服,無視頂着一頭亂發的宵疑惑的眼神。
“走了走了,出門學習了。”
“嗯。”
武林中人什麼都不多,時間那是一抓一大把,動不動幾百年都是小事。
揪着宵在武林上走了一段時間,因地制宜的開展實訓教學活動,順便繞路去萬聖岩一趟,拜托萬聖岩的和尚有空去邵德村看看那位天生體弱的弱葉姑娘。
中途遇見即導師一隻,他的态度比以前對我要好很多,雖然難免有些戒心。
也正常,畢竟我非人族,剛出死國的時候殺了不少人。大概擔心我會故态複萌,偶爾他會非常關注我的動向。
繞個圈,接着遇見一步蓮華。
仍是那張漂亮得像水蜜桃一樣的臉,他看到我似乎很開心,聽聞我和宵是戀人之後,安靜地祝福了一句。
作為萬聖岩大日殿的最高指導者,又曾當過我的老師,我對一步蓮華的信任簡直突破天際。抱着好老師難求的想法,我當即問一步蓮華能不能在萬聖岩蹭幾天課程。
我指着宵道:“許多事情我教的不是很好,你幫我補補課。”
一步蓮華手撚佛珠,阖起的雙眼,面含幾分佛者仁慈,輕輕笑了笑,“那便留下幾日,吾亦好久未和你談天。”
我摸摸鼻尖,熟稔又無奈地朝他開玩笑:“聊天可以,不接受考試。”
“哈。”一步蓮華朝内部示意道:“進入吧。”
“嗯。”
宵在後面拽緊我的手,“他就是一步蓮華?”
察覺到宵在想什麼的我,捏捏他的掌心,平靜解釋:“要喚他聖尊者,他是我的老師。”
某方面來說一步蓮華确實是我的感情啟蒙,不過當我理解了感情為何物之後,心中便放下了對一步蓮華的情愛。他的愛是蒼生大愛,我理解他,尊重他,接受了他的大愛,并回以相同的感情。
宵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一步蓮華在前面安靜依舊,仿佛什麼都沒聽到。
算是我們的默契。他理解我曾經喜歡過他,也知道我已經放下了那段感情,現在他隻是我的朋友和人生的解惑者。
實話說,一步蓮華和善法天子不愧是拿到萬聖岩最高教學資格的佛者,短短幾天的指導,比我之前胡亂教的都有用多了。明明宵的每一個問題,他們都是用一種含有高深禅理的話語回答,卻偏偏能讓宵快速理解。
不愧是專業搞教學的,和我這種半路出家的半桶水老師就不一樣。
魖族點贊。
我還被善法天子訓了一頓,說我就顧着談戀愛,一點都沒教點有用的東西。
當然他原話沒我說的那麼直白,但理解起來就是這個意思沒錯。
時隔已久,又有被蘭漪章袤君指責騙婚的感覺了呢。
我握着宵的手,對他的死腦筋表示了高度的肯定。
對,關于戀愛這個事情你還是得問我,即導師是和尚,他懂什麼情愛之事啦!
然後我就被善法天子拖走去切磋了。
啊……許久未見,即導師的脾氣還是那麼暴躁。
叨擾了幾天,趁着某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我拖着宵連夜跑路。
這種太過清淨的環境不适合談戀愛,每次想去找宵聊天的時候都要被和尚圍觀,再呆下去都快出家了。
走之前和一步蓮華下了棋,他問了我關于死神的事情。
死神嘛,在我離開死國之前見過一次,來了苦境就沒見過了。
當苦境的和尚真忙啊,擔心完魔族,還要擔心死國。
我攤攤手道:“死神那種級别的人物,哪裡是我想見就能見的。”
除非死神召喚,否則誰都無法見到死神。
一步蓮華颔首,對我依舊放心不下,猶豫再三,還是問我:“你曾想過死神放你出來的目的嗎?”
當初靠着死神的力量才離開死國的我,并不知道他的目的為何,唯一确定的是我和死神之間沒有任何交易,他好似隻是一時興趣将我放出死國。
我搖搖頭,“都那麼多年了,或許他已經把我忘了。”
“希望如此。”一步蓮華撚動手上的佛珠,若有所思道:“如有困難,記得來尋吾。”
“知道了,先走了,下次見。”我還急着帶宵到處旅遊呢。
“再會。”
一步蓮華輕輕開口。
3.
萬聖岩呆了幾天,我帶着宵開始到處遊山玩水。
走過繁華熱鬧的長街,折過寂靜山野的鮮花,拂過碧流清淺的洛水。
我牽着宵的手,走着走着倒過身子,用手中的楊柳在他面前晃來晃去逗弄他。
“澧浦芳草意漫漫,山花欲燃,江靜載青,含情春不語。連理枝,鴛鴦翼,低眉淺唱寄幽幽。”
宵聽不懂歌詞裡的意思,隻是本能的覺得好聽,靜靜的聽着。
春雨過後的岸邊,尚未散盡的青霧如薄紗在空氣裡缭繞,垂柳低拂落絲絲,海棠花若雨紛紛,似蝶翩翩。岸邊行人的身影倒映在蕩起漣漪的湖面上,被風吹成一片又一片,在碎光片刻中灼灼。
不知何時,風停了下來,湖面中的人影接過空中整枝落下的海棠。粉白的花瓣,捏在蒼白的指尖。
“逢君。”
“嗯?”
歌聲被打斷,湖面中的黑衣身影停下腳步,輕輕側頭,微光勾勒出發間流溢的裝飾。春風拂過,斑駁的樹影搖晃起來,一枝正盛放的海棠,别在深紅色的發絲中。
意料之外的舉止,我不自覺伸手觸碰腦後的柔嫩花瓣。
“為什麼這麼做?”他是哪裡學來的伎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難不成是萬聖岩的和尚偷偷教了他什麼?應該不會吧?
“不知道。”宵實話實說,不過是覺得這個很合适對方罷了,并沒有過多思考,“你不喜歡?”
“不會。”
不知何處落下的花雨,驟然将天地渲染一片雪白,立在花雨中的兩人,久久對視。
“宵,你知曉戀人之間如何表達喜愛嗎?”
驟然縮小的距離,宵下意識擁住靠近的溫暖,眼睫微微一顫,認真的搖了搖頭。
“是這樣。”
熟悉的溫暖,落在用于言語的唇間。
屬于戀人的喜愛。
4.
我認為這次的戀愛很成功,這要歸根于我的不懈努力。
嗯,沒錯,是不懈努力。
畢竟宵是一個問題寶寶,還是個過分單純,思路直接的問題寶寶。
他把接吻和表達開心劃上了等号,并且在最近非常沉迷這個表達方式。
到最後折磨的還是隻有我而已嗎?
怎麼說呢,折磨這兩個字确實甜蜜又别有含義呢。
偏偏戀愛這種事情,除了我他沒有别的消息渠道可以得知,某方面來講,我是自作自受。
算了,至少他懂了有别人的時候不能這麼做,大概也是一種跨世紀的進步。
我深深扶額。
行走山間太久,我和宵又跑到了附近的村莊,他對近期這裡會舉辦的活動非常感興趣,大概是生于雪峰很少見人,他對所有和熱鬧相關的事情都感興趣。
我和他在此稍住了兩日。
期間發生了許多哭笑不得的事情。
比如他跑去玩套圈,用一兩銀子把店家放在地上所有東西給套完,一點都不留。
店家本以為賺了一筆,沒想到差點賠得脫褲子,不得不抱住我的大腿求情,我隻好把他套中的東西都退回,換回自己的銀兩。
又比如他跑去圍觀人家夫妻吵架,但是搞不清楚他們為什麼要吵,就湊在中間問來問去,最後差點被問出火的夫妻混合雙打,我連忙把他拉走,一邊道歉一邊收拾爛攤子。
再比如他看到别人賣西瓜,上面寫着不甜不要錢,問了一句店家甜是怎麼滋味,店家給他一片瓜嘗嘗。
他嘗完了,又問:“這就是甜嗎?”
本來在挑瓜的人聽到這句話,誤以為店家的瓜不甜,頓時一哄而散,店家氣得抄起旁邊的木擔就要找宵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