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藝和程秋雨騎着電驢,在逛街回去的路上吹風。程遠藝坐在後面,攪了攪荔枝味的果茶,喝了一口覺得味道甚好,于是把吸管伸到程秋雨面前,給她抽空喝一口。小電車正掠過她上學時必經的加油站。
“你确定這麼久了他還會記得你嗎。就算想起來以前有這麼個人,但是關系肯定不會跟從前一樣了吧。他也不知道喜不喜歡你。”
程遠藝隻跟程秋雨說了自己初中一個喜歡的很好的隻出現了兩個多月的男生。沒說自己和他分别的情形。
“不知道,但是我很喜歡他。我天天都想起他,我對他的感覺一點都沒有淡。”
“拜托,這種事情世界上有幾個人能做到。”
“可我就是那樣的人啊,我感覺,有我一個,那世界上也會有第二個,更多更多的不變心的人。”
“可是你們情況不一樣啊。他條件那麼好,周圍的人肯定都很優秀,肯定有很多學習好多才多藝的大美女。然後你又說他長得有多好看多好看,那他周圍那些女生能放過他啊。”
“那肯定啊。可是他很好啊,應該不像其他人那樣……而且他也有讓我等他的。”
“好幾年呢,人是會變的。”
“那我不是沒有變嗎?我覺得他也可能不會變的。”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
“我們的話是一個循環嗎哈哈哈。那我除了相信他也沒辦法了啊。我是真的相信他啊。我感覺我喜歡他喜歡得要死了。每次一想到他我心髒都跳得要窒息了。”
“唉,你真行啊。”
她說的話程遠藝當然有想過,尤其是在高考過後她騰得出時間想各種以後的事情。
文恒青有的是退路。她卻隻給自己安排了一條路。他和她就像土壤對白雲,日日見日日笑,卻隔着難以丈量的距離。兩個世界隔河相望,她想象不出對岸的精彩,和在那樣精彩之下的人會随時間怎樣成長。她當然知道文恒青的身邊必然群英荟萃,可她卻不擅長人格方面的自卑。
同時她深知自己不夠見多識廣且有各種不足,這就是她說要上大學一個學期之後再見的原因。其實最後他們會不會在一個國家都不一定。
法式莊園,草地,成人禮。
文恒青班上一個性格開朗很讨喜的男生邀請所有同班同學和其他親朋好友去他家莊園别墅的大草坪上開露天派對,慶祝他閃亮的十八歲。
黃昏前賓客基本到齊,站在花束邊三三兩兩地交談。充滿格調的長桌擺了好幾排,中間裝飾色彩搭配的鮮花和等待夜色将臨時點燃的裝在玻璃容器中的香薰蠟燭。
樂隊小哥哥們在不遠處張燈結彩的一方地上彈唱,樂聲伴随黃昏降臨。另一邊煙火騰升,炭火燒烤香氣迷人。現切火腿薄厚均勻,鋪在盤子上成了花的形狀,各種海鮮和自助餐種類繁多,在晚餐時間格外具有誘惑力。
晚上七點,主持人宣布晚宴正式開始。莊園從來沒像今晚這樣充滿青春活力。
客人們端着盤子逛來逛去挑選美食,還有一群小年輕占領酒水吧台前的空地,仔細思考要選個什麼樣的酒杯,讓調酒師幫個獨一無二的口味。
待同學們都端着食物回到座位上,主人公舉起酒杯說了幾句話,一陣微風帶起馨幽香氣,席間觥籌交錯,笑語如珠落四散。
女生們來之前都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漂亮的小裙子,化了精緻的妝容,戴上心愛的耳環項鍊和頭飾,光是看一眼都令人感到香風怡人。推杯換盞間,星光逐漸閃爍。樂隊的歌曲不知換了多少首,等他們細聽分辨時,發現大家都已經酒足飯飽,吃不動了。
壽星幾杯下肚,臉上微紅,興緻沖沖地跑到草地中央搶了主唱小哥的位置,說要給大家秀幾首。他從容坐到電鋼琴前,手指放到琴鍵上,優美流暢的旋律觸動了陸續跟去欣賞他表演的同學,一時間唏噓紛紛。
“小球球不是說他沒喜歡過哪個女生嗎?”
“怎麼唱出了這麼大的遺憾?”
“看不出來他居然這麼有故事。”
“為什麼沒有發現遇見了你,是生命,最好的事情……”
“是誰忍心傷害這麼好的球球?”
“奇了怪了,我明明沒動過凡心,怎麼就感覺有這麼大的不舍?”
“你十八了居然還沒動過凡心,簡直鐵樹一棵。”
“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
文恒青聽着被注入情感的歌聲,遙遠的記憶被喚醒。她的心情總是很好,唱什麼都不傷心,唱個小幸運都甜甜的。好像割愛都是發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她隻會因為相遇而感到幸運。他還沒深想,那天晚上的離别現在又開始隐隐作痛。
那位被喚作球球的男生隻唱了一首就傷心得唱不下去了,把主唱的位置還給了小哥。
下來後大家都感覺他狀态不對,以為他是想起了什麼陳年傷心事。其實他沒事,就是喝高了不小心把自己帶入了幾天前看到的電影裡的男主,一下子悲從中來,沒緩過來。
他抹了一把眼睛,開心宣布:“我爸說了,我一成年不能談戀愛的限制就解除了,請大家祝我在大學早日找到一個情投意合的女朋友吧。”
大家當然都真心祝賀他,但其實更擔心的是他被騙。
球球走到文恒青跟前碰了碰他的手臂和肩膀,說要沾點他的桃花借借運。
畢竟不久前,高考結束那天晚上的班級聚會。他們圍成圈坐在教室,許多人親眼目睹了後半段文恒青隔幾分鐘就要被不同的鼓起勇氣臉頰通紅的女生叫出去一次。
就在教室外,那些跟他講話的女生有本班的有隔壁班的,有見過的有沒見過的,相同點就是個個都長得挺好含羞帶怯。文恒青隻在後面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對面的女生就捂着臉遺憾又傷心地走了。
班上的女生很傷心,但是這時候要出去哭的話,以後甚至不知道能不能見面了。所以她們最後還是回到了教室,強忍淚水,假裝無事發生。
其實還有更離譜的他們不知道。
那天晚上一個平日裡性格孤狼一般,正經不苟言笑的俊雅男生,在文恒青要去跟李含日他們會和的路上,叫了他一下,站得闆直,面容清冷,與他平視,目光柔和,對他說了一分多鐘的話。文恒青整個人都要傻了。
劉許燦和時久弦幾人站在原地默不作聲,仿佛在等别人。待那個男生上了車徹底消失在他們的視野後,看着驚魂未定腳步虛浮愣頭青一樣走過來的文恒青,笑得天崩地裂。
他們絕對沒有嘲諷那個男生的意思,隻一味誇贊文恒青魅力四射,男女通殺,隻可惜不知道傷了多少人的心。
離文恒青挺近的地方有一人出聲:“文恒青自己都還單身着呢,你碰他作用不大,來碰碰我們花心大蘿蔔的蘿蔔苗,拜神都沒這靈光的……”
那人邊說邊供上了自己梳着大背頭目光炯炯俊美奪目的好兄弟,女生們紛紛捂嘴咯咯偷笑。
球球剛要擺手婉拒,時久弦出來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