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此行人多,火把也多,即使進入了平日裡來都不敢來的深山老林,衆人也沒多畏縮恐懼,三三兩兩的分散開來。
魏三年聽着苟三石的話選了離人群較遠的一片河溝,三個漢子說幹就幹,拉開膀子開始鑿冰,魏承負責給他們清掃不斷出現的冰渣,但凡動作慢些都要被魏三年罵上幾句,在冰面鑿出近六寸左右,便聽到了活水的聲音,那三人興奮不已,開始熱火朝天的下地籠。
地籠剛下不久,幾人還沒松下一口氣,一陣綿長的狼嚎響徹山谷。
魏三年吓得當即就脫手了鎬頭,臉色一白:“狼?”
這時,就見幾個村民帶着家夥什屁滾尿流的往他們這面跑。
苟三石扯住一個人胳膊,急道:“跑什麼,狼不是在那片山頭?”
“快跑啊!你能跑得過狼嗎?等狼來到這片山頭就晚了!”
“走走走,命重要還是銀子重要……”
“老蒙頭說是狼群,這群餓了一冬的畜生聞着人味來的!”
村民一個又一個往山下跑,狼嚎聲在山間此起彼伏,魏三年誰也不管拿上手邊的鎬頭就跑,魏二年緊随其後,倒是那個苟三石氣得要命,他在外面欠了賭債,還想指着倒|賣蛙子還債,見此一腳踢飛雪堆,隻能恨恨跑去逃命。
那三人逃命時誰也沒管魏承這個孩子。
魏承一直沒跑,他往河溝子上看了圈,隻見那地籠一片安靜,看來蛙子還沒有上套。
魏承有點不甘心就這麼跑了。
罐罐還餓着肚子在等他。
眼見着村民都快跑沒影兒,那狼嚎似乎就在耳邊,魏承才咬牙趴在冰面上用了吃奶的力氣将魏三年他們下的地籠和驚慌下丢棄的鐵鎬硬扯了出來,抱着跑了一段路才氣喘籲籲的停下,他将這些東西藏在一棵極醒目的大樹下,又慌亂的蓋上地上的碎樹葉和雪,直到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他才跟着一些若隐若現的火星往山下跑。
魏承到底是個孩子,有幾次還跑錯了岔路,但好在秉性冷靜遇事不慌,在天将亮未亮的時候總算是跑到了山腳下。
他推開魏家的大門,眼前一花,一個棍子就忽然飛在他頭上。
魏承連話都說不出,直接痛得跌到在地,眼前黑了好一陣才恢複模糊的視線。
他看到罐罐被人像是抓小雞崽一樣抓在手裡,小孩光着腳丫掙紮着,哭着,小臉都是掐痕,小嗓子已經哭啞了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哥哥,哥哥……”
魏承慘白着臉想起身,魏三年卻撿起棍子又一下猛打在他肩膀上,連着用力打了幾棍,像是因昨夜無功而返洩憤一般:“娘的,說啊,哪來的野崽子!哪來的!你可真是膽肥了!”
魏家人都出來了,這孩子是方婆子發現的,她見魏家兄弟逃命丢了家夥什,氣得罵罵咧咧去雜房看看還剩下什麼,沒想到竟然看到家裡藏了個孩子!
左鄰右舍也聞聲聚集在老魏家門口指指點點。
方婆子一手提着罐罐,一手拄着拐杖敲地,尖聲罵着:“魏承,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都是外來的雜種,留你一口飯吃已是好大的恩情,你還往家裡藏來曆不明的崽子!你真是反了天了,打,給我打!”
魏家人都冷眼看着,看熱鬧的村民想攔着但又畏懼魏三年的混子名聲。
罐罐哭着掙紮:“别打哥哥,壞人,壞人……”
魏三年又揚起棍子欲打在魏承腿上,卻不知怎地隻聽嘎吱一聲脆響,他的腰疼得僵住了,脊背也生出冷汗,他強撐着面上不顯,手中的棍子迫不得已重拿輕放,嘴上逞強罵道:“小雜種,反了你了!”
他老娘方氏還在喊:“三年,打,給我往死裡打,不打不長記性!”
罐罐哭喊着掙紮不開,便呲牙咬了下抓着他衣領的方婆子。
方婆子嘶了聲,痛得松了手,再低頭一看就那麼一口,她手上竟然流了好多血!
身邊的魏琳琅忙用帕子給她包住,方婆子氣不過回手就要扇罐罐耳光子,卻被罐罐極靈活的躲過,還險些把自己晃到,虧得有她旁邊的魏琳琅扶了她一把才沒出醜。
罐罐踉踉跄跄跑到魏承身邊,小小的身體顫抖抱着似乎已經痛昏過去的魏承,哇哇哭着:“别,别打哥哥,求求你,求求你,罐罐走……”
這時隻聽院外傳來聲:“裡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