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祎就這樣在别墅住下了。
除了第一天的小插曲,她與句玄還算相安無事。隻是,轉眼一周有餘,兩人皆沒有契機進一步推進找神羽的事。
句芒同樣着急。
春耕是正事,不好容易告一段落,他急匆匆動身下南洋尋麥延宇,這人卻仿佛憑空消失一般,不可思議。
毫無頭緒的木神信心備受打擊,尋到玄冥處解悶。
地獄之門,幽暗的往生殿上難得有春生拂綠。
一根根綠藤蔓過冰冷的石柱,引得宮邸外的神兵魂鬼蠢蠢欲動。
殿上靜坐的男子眉頭微蹙,随手輕輕一揮,那藤蔓又快速縮回觸手,最後幻化成一青衣男子,那男子輕笑道:“阿黎,你還是數千年如一日無趣。”
這人入主地獄後,周身的氣韻愈發陰翳了。
句芒想起來了他在人間聽的故事,說一個木匠,雕刻佛像久了,他的面相愈發慈眉善目,似在世活佛;另一個木匠,長時間雕刻鬼怪,他的面相也逐漸兇神惡煞。玄冥顯然就是後者,這陰冷的地方待長了,再儒雅的神也日漸閻羅。
這小破殿亦然,沒有一點生機,除了他手上這隻青眼夜莺。
看吧,他大名鼎鼎的木神來了之後,小家夥也親近他,一點兒不認主。
“何事?”座上人冷冰冰吐露兩字。
句芒:“找你查個人。”
人間沒有麥延宇的消息,地獄或有迹可循,總歸往生石能知曉他現在處境。
玄冥:“人?”
句芒點點頭,報上麥延宇的信息。
玄冥知道這号人,這一世收養九黎之後的土夫子,終于提起點興趣。他有點不情願,但還是擡手喚出往生石,凝神尋找麥延宇的下落。
這空檔,句芒也沒閑着,往生殿的曼陀羅酒,天上人間可不常有,他難得下來一回,自然不替玄冥省着。
他一邊逗鳥,一邊啖酒,一刻鐘的功夫,對坐的人适才睜開眼,先是瞥一眼案上空蕩的酒盅,而後才擡眼看向對面的人,冷哼一聲:“你還有心思喝酒……”
句芒微頓,不自在舔了舔唇角:“怎……怎麼了?”
他霎時有種不祥的預感,夜莺也不逗了,挺直背脊端端坐在玄冥眼前。
而這種預感很快在玄冥口中得到驗證:“你要找的那個人不在人間,卻也不在我這兒……”
句芒:“那人呢?”
完了,他可是拍着胸脯向麥祎保證會把人帶回去,還打算靠這個取得九黎之後的信任,怎麼的,出師未捷身先死,人還徹底失蹤了?
玄冥的表情愈加凝重,思索了一會兒才說:“鬼将最後探測到他氣息的地方在大荒外,往那個方向直去,大抵是流波山……”
句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說啥?什麼山?”
“流波山!”玄冥重複了一遍,臉上已然有了不耐。
句芒的臉色徹底黑了,比往生殿的暮色還要幽暗:“你最好不要開這種玩笑。”
玄冥嗤笑一聲:“我至于嗎?”